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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退的大军中,鲜卑骑兵们骑着战马向北慌忙逃窜。

这次他们算是碰到硬茬了,魏国洛阳的中军简直像一块铁板,跟之前的并州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吃了瘪的轲比能一脸不悦,而他身旁的步度根脸色也不好到哪里去。

“你不是很勇吗?说什么魏军不堪一击,亏我还把女儿嫁给了你儿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风声很大,轲比能只能听到对方断断续续的声音,那语气好像是在骂自己,这让他变得很是恼火。

他本不想理会对方,谁知对方还在喋喋不休,轲比能大怒:“你给老子安静一点!”

步度根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句唬了住,愣了下神。

轲比能自知现在还不能和对方闹翻,于是强忍着心中怒气,说道:“你不要急,此一败倒不见得是坏事。”

步度根疑惑道:“啥意思?”

轲比能一脸坏笑:“你别忘记我们来阻击魏军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要是想进攻平城,不可能一直跟我们打野战,而我早说了广武那一带是最适合魏军驻军的地方。”

“此一战虽然败了,但魏军同样也兵困马乏,他们不得不休整之后再向北行军。如果我们提前占据广武一带,都不用驻扎,就不断派游骑去切断水源,魏军将不战自溃!”

闻言步度根茅塞顿开,大喜道:“哟,你这家伙这几年精进不少嘛,都会兵法了。”

轲比能没好气道:“我也不知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投靠魏人那么久,行事方式竟还是野蛮至极。”

说着,轲比能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打仗不仅要靠蛮力,还要靠这里!”

步度根放声大笑,又道:“那可说好了,此次若是打退了魏军,你平城一带的地盘可得分给我部落一半。”

轲比能道:“先赢了再说!”

然而就在这时,大军后方却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轲比能猛得停下,扭身大喊。

“大人!魏军铁骑追上来了!”

听到这话,轲比能和步度根两人同时大惊,他们没想到魏军当真敢孤军深入,同时也没想到魏军的马力能追上他们。

还没等二人做出下一步反应,鲜卑军的后方已经接阵了。

“他嬢的!现在怎么办?”步度根着急问道。

轲比能此刻却气不打一处来,“我说,方才一仗几乎都是我的部落在出力,你的人就那么精贵?”

没等步度根解释,轲比能直接厉声道:“大军继续撤离,你派点人去迎敌!”

尽管步度根有些不情愿,但他藏私之心却是事实。他也不好多作辩解,毕竟双方现在面对着共同的敌人。

就当他刚刚提马准备召集部众反击之时,却听到魏军一边冲杀一边在高声呼喊着什么。

步度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忽然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吓得他差点松开手中的缰绳。

魏军在喊:

“步度根大人,时机已到,速速动手!”

“步度根大人,时机已到,速速动手!”

“步度根大人,时机已到,速速动手!”

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步度根当时就懵了!

他瞬间感到背后彻骨的寒意。

他猛然转头,冲着轲比能大喊:“魏军这是在诽谤我啊!”

“轲比能,你要信我!”

然而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轲比能直接拔刀,怒目圆瞪:“我待你不薄,你却是贼心不死啊!”

步度根自知百口莫辩,他索性也不跟轲比能啰嗦了,也当即抽出刀来,怒视着轲比能:“来人,给我宰了他!”

鲜卑军中顿时乱做一团,抄起武器张牙舞爪的干了起来。

两个部落的的士兵犬牙交错,他们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但又不得不听自家首领的命令。

步度根部落的一鲜卑士兵撂起胡刀就把一旁毫无防备的轲比能部众砍下了马,接着那马大惊,直接在人群中横冲直闯。

就算是有的人还在犹豫中并未动手,但也会被肆意冲来的马匹撞翻在地,然后被乱军踩成肉泥。

轲比能更是左劈右砍杀红了眼,他甚至都不确定刚才躺地下那个是不是自己的部众。

有一瞬间,他看了一眼那支魏军的旗帜,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又绷不住了。

“又是他嬢的夏侯!”

想来这些年他终于把牵招熬死,又把田豫熬走,本想着能高枕无忧个几年。

只知道又杀出来个夏侯!

那年沮水一战他还历历在目,然而此刻的他依旧是无能为力。

“撤!”轲比能大喊一声,决定不再接战。

最终,鲜卑军被斩五六千之众,溃败而逃。

...........

幽州,代郡边境,乌桓营地。

王同正带着部众在营地里休息,这里距平城还有不到两百里。对于他们全是骑兵配置的乌桓人来说,不出两日他们便可杀到鲜卑人的老巢。

牵弘的军队离他们不远,不过毕竟是两家军队,也不太方便驻扎一处,还是分开驻扎的好。不过为了让彼此获得信任,哥哥王寄此刻是在牵弘的军中的。

这时,忽然有部众前来禀告,说是有使者前来。

王同有些疑惑,这荒郊野岭的到底是谁家的使者会找到他啊。

但他还是决定一见,谁知那使者一进来,着实是给王同吓了一跳。

这是个鲜卑人!

“来人啊,拖出去砍了!”王同顿时就来了脾气,当即就要把那使者给宰了,免得惹人生疑。

可那鲜卑使者的一句话却让他暂时收起了杀心。

“大人大祸临头了,岂能不自知!?”

“嗯?”王同伸出手,示意手下先别动,随后低着身子,俯视着被五花大绑的鲜卑使者。

“你来说说看,我怎么就大祸临头了,若是说得不合我心意,那你的死法可就很难看了。”

王同没给那鲜卑使者松绑,就让他那么说。

鲜卑使者缓了缓情绪,随后声称他是鲜卑大人泄归泥的部众。

王同就纳了闷了,问道:“你们到底有几个大人啊?”

那使者回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轲比能和步度根两人领兵南下去和魏军交战了,而我家大人却占据着平城。”

“如今战况还未可知,但可以预见的是,他们两家必会两败俱伤,所以泄归泥大人准备杀了轲比能留守城内的阿楼彻部,随后等轲比能和步度根大败,便可顺手吞并他们的部落。”

王同听着听着有些不耐烦了,“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要说什么?”

“你说的大祸临头到底在哪?”

鲜卑使者道:“魏军主力在和轲比能他们交战,而现在唯一能攻破平城的只有大人你啊。”

“这还看不出来吗!?魏人是想利用大人让乌桓人和鲜卑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