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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霖这次府试依旧名落孙山,这袁相柳却三次连中魁首。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这怎么可能呢?

孙举人不敢相信,怀疑地打量袁相柳。

他自觉才学斐然,曾在府试考过三甲,已经是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资本了。

前几年他甚至有过一次选官的机会,最后败给了曾经在府试中得过魁首、并且比他年轻的一个举人。

考试的名次对于以后的官途是很重要的,选官也会看之前的科考成绩。

探花郎当时三中魁首,满城皆惊,袁相柳居然也有这种命?他凭什么?

“是凭真才实学吗?可别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孙举人嗤笑一声,兜头就泼了盆冷水。

以前就曾出过科考舞弊之事,当时朝野震惊,好多位高权重的大人都被拉下马。

孙举人这是在影射苏潇他们。

苏潇顿时像是斗鸡一样叉起了腰。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袁相柳便淡淡道,“县试规矩森严,监管也严,自然是没有传字条作弊这样的机会。”

“……”孙举人顿时一噎。

传字条作弊,不是在说他家孙霖吗?

苏潇忍着笑,煞有介事道,“是呀,那些想传字条作弊的,早在进考场之前,就被监考官们搜出来,终身禁考了。”

“所以说呀,也就是在书院里,作弊这种事才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要是到了正经考试被抓个正着,那以后都不用考了。”

看着孙举人变得铁青的脸,苏潇更得意。

“孙举人对科考舞弊之事如此了解,真的很让我怀疑,令郎的童生功名到底是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还是……”

她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孙举人砰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她手都被气抖了,“你什么意思?你敢污蔑霖儿?”

“我可没这么说,是举人你先质疑的,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举人不爱听,那我不说就是了。”苏潇阴阳怪气,看着更气人了。

孙举人想抽她。

但袁相柳一直在苏潇前头护着,让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他有举人功名,家财也丰厚,但大盛朝的举人有名无权,老百姓会去跪县令,但不会跪他,他也并没有因为口角犯冲就处置人的权利。

而且,袁相柳是三中魁首的人,他这样的年轻,以后大有机会登科入室,甚至封侯拜相,孙举人不敢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轻慢这个少年。

他看着少年挺直的腰背,面容青嫩英俊,气度却沉稳老成,不卑不亢,不动声色,要比他家那个咋咋呼呼的儿子深藏不露多了。

有一瞬间,他感觉相形见绌,但又不甘恼怒,最后狠狠甩袖,大步离开了。

“岳父……”到底是长辈,苏二叔没有就这么置之不理,而是跟着把人送了出去。

孙婉不好将客人扔在这儿,便留下来招呼苏潇他们。

“潇潇,相柳,坐下喝杯热茶,外面天冷坏了吧?”

仆人端上了热茶,苏潇捧在手里,微凉的指尖慢慢回暖。

“是挺冷的,出口都是寒气,路上都见不到几个人。”

“相柳考得这么好,真是厉害呀!我得告诉玉丰多向你学,争取下次也能中个什么功名,便是个童生我也知足了。”孙婉颇为感慨道。

大概也是遭父亲嘲讽多了,她内心也是很盼望苏玉丰能早得功名,如今除了替袁相柳高兴,也多少有些伤怀。

“或许那孩子真不是读书的料,其实他每晚都很用功地学到很晚,课业上的事儿也从不用我和你二叔督促,奈何……”

“二婶儿,别灰心,堂弟的年纪也不算多大,等我们小柳中了举人,我让他给玉丰堂弟写引荐信,到时候也入白虹书院读书。”

苏潇安慰着孙婉。

袁相柳也道,“若我来日还能再行往上,定会帮衬着堂弟。二婶儿不用听别人如何说,堂弟人品贵重,读书上还能慢慢精进的。”

“对呀,总比孙霖作弊要好,说不定他那功名都是作弊来的。”苏潇嗤之以鼻。

袁相柳忍不住笑。

孙婉心情好了许多,这时候苏二叔也送人回来了。

苏潇便把此番来意说明,约好了三日后相聚,又略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

苏潇大摆宴席庆祝了一番,之后过了几天,天气越发冷透了,哪怕出去倒个水回来,手指都能冻得冰凉。

粮荒也闹得更厉害了。

之前大户人家抢着囤了一波粮,市面上的粮价就足翻了一番。

当时许多百姓还多少有些观望的心态,毕竟家里多少都还有些存粮,面对高涨的粮价,并不急着购入。

然而一等再等,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

粮价不仅没有下跌,反而节节攀升,从原来的几文钱涨到了十几文,涨到了二十几文,三十几文……

如今城中的糙米都要卖上五十多文一斤,就这还不能充足的供应,往往去晚了就没了。

而等到第二天,又不是之前的价格了。

原本大旱的时候,城中的百姓对于这次灾情还没有一个很严重的认知,只知道好多地都绝了收,但那也只是农户的损失。

如今面对涨到天价的粮食,众人才彻底有了进入灾年的清醒。

“五十八文啊,这可让人怎么活,一斤糙米就要这样的贵,都不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上一天,见天的吃不饱饭,这天又这么冷,我家小宝最近瘦了好多,这粮价可不知还要涨到什么时候去……”

“五十八文都是昨天的价了,我刚才去惠民粮行问过,现在糙米已经六十文了,就这还限量呢,说是库存不多,附近的州府也全都遭了灾,想要从别处进货怕是也难,且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我家米缸已经见底了,最近天天吃玉米糊糊,人都瘦了一圈儿,我那当家的还要干体力活儿,这样可怎么有力气呀!”

“这粮价要是再涨上去,就真要去街头要饭了。”

“现在便是要饭都没人给了吧,你瞧瞧街上最近多了多少人?县衙天天派衙役维持秩序,却连米粥都施舍不出来,我瞧着要饭都得饿死。”

“咱们这儿都还不算什么,听说那北方已经饿死了大批的人,一斤糙米涨到了八十多文,那才是天价。只是如今咱们这粮行好多也断了货,只怕用不了多久,也要涨到那个价钱了。”

“到那时,北方的粮价怕是要过百文了……”

几个妇人提着篮子,在一家粮行外面讨论,每个人都是无精打采,唉声叹气。

粮行外面一排长队,都是过来买粮的百姓,听说这家粮行新进了一批糙米,大家都希望能便宜买进一些。

就算不便宜,也只能买了,毕竟家里全都没有粮了。

这时节外面冰天雪地,便是他们想啃那草根树皮,都没得啃。

几个妇人都在耐心等着,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口里呼出寒气。

可是还没等到她们,前面的队伍就出现了一阵骚动,接着她们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厚棉衣的伙计从铺子里出来,吆喝了两声。

“今天的米卖完了,大家都回吧,或者去别处看看。”

换做以往,同行是冤家,这粮行的人是断断不会把生意推去别处的。

即便是自己这儿没有货了。

但是如今这米粮成了稀有物品,往往是刚一到货,就会被一扫而空。

让这些贫苦百姓都排到自家门前也是不好,伙计便往别处引。

众人一听这话,却是炸开了锅。

那几个妇人更是忍不住垂泪。

“怎的刚到货就又没有了?刚从富强粮行过来,那边也是没货的呀!”

“听说是被一个大户人家买走了一大批,本来到货也不多,剩下的随便卖卖就没了。”前面一个排队的壮汉子义愤填庸的说了一句。

粮荒闹得久,连粮行都频频断货,之前囤粮不够的大户一些人家也不得不再买进一些米粮,预备着不时之需。

人家有钱有银子,肯定是不会担着挨饿的风险。

而且大户人家人口多,仆人也多,每月消耗的粮食自然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能比。

“真是为富不仁啊!”有人叹道,“他们这么一买,咱们有多少人要吃不上饭啊!”

排队的百姓们一时间都有些悲恸,许多人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这大人饿上两顿尚且没力气,这孩子饿多了,可怎么还能平安长大?

正当人群中有些骚动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城西有卖粮的,只要五十五文!而且供应充足,要多少有多少。”

众人一听,顿时也就顾不得义愤填膺,连那几个妇人都赶紧擦干了眼泪。

“可是真的?咱们快去看看!”

“快走快走,晚了怕是又要卖完了!”

五十五文的粮价放在粮荒之前,那是人人都要骂上一句奸商的,但是放在现在,有些粮行甚至都卖到了六十五文的高价,却显得非常良心了。

众人疾跑慢赶来到了城西,果然见到这边人潮如织,已经排上了长长的一条队伍。

而在队伍前端,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围了一圈,中间是两个头戴貂绒帽的男人在卖米粮。

旁边竖了一个大大的牌子,写着糙米五十五文一斤,精米六十五文一斤。

百姓们大多是不识字的,但是常用的比如酒,米,醋等一些字却是认识的。

因着这些字会被店家做成招牌挂在外面,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剩下就是数字,壹贰叁总知道一些,不然平时买卖连算账都算不清,那也不能够。

所以这牌子上的字,大家差不多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发现传闻属实,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见到前面长长的队伍,又不免悬心起来。

之前就是还没轮到他们就卖光了,这次的米粮卖得这么便宜,只怕又要有大户人家来批量买办。

他们恨不得能长了翅膀,直接飞到队伍前排去。

“不许插队!都排好了队,慢慢来,一个一个来,米粮供应充足,大家都有的买!不用着急,不用挤!”

维持秩序的几个大汉齐声吆喝了一句。

众人惴惴不安的心多少松快了一些。

“真的都能买到吗?”一个妇人心有余悸,忍不住问旁边的人寻求安心。

“都能买到的,大娘,咱们这儿粮食很多,会一直在这里卖,别说你来得这么早,就是等太阳落山了才来,也照样能买得到。”

旁边突然有人接了她的话。

妇人转过头,便见到一个穿着浅蓝色绸缎对襟袄裙的姑娘,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

姑娘肤白貌美,在袄裙外面还披了一件白色大氅,上面绣着暗纹,领口和帽子上有绒毛,衬得更是肤白如雪,看着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人正是苏潇。

得知城内的粮价涨得差不多了,她今日正式开仓卖粮。

本来她是打算租个铺子来卖的,但是临时寻租未免耽误时间,而且她发现城中的粮行甚至供应不上卖断了货。

米粮如此抢手,怕也不用非要租个铺子来卖,才卖得出去。

于是干脆在城西的这块空地上直接摆开架势就卖。

因为知道人多,又都是忍饥挨饿的百姓,避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和混乱,苏潇还雇了镖局的人前来维持秩序。

时下镖局的生意也不好,谢一行便给她派了十几个闲人。

大批的米粮运送过来,瞬间就吸引了许多百姓,苏玉堂和苏玉文也就顺势开卖。

苏玉文随商队回来之后,苏潇就没让他和赵乾安再出去,避一避今年的灾害。

外面动荡,匪患实在多。

现在几人搭配着,又有镖局的人镇守,全都是壮汉,便是有人想找茬也要掂量掂量。

苏潇清闲地四处逛逛,听见这妇人的话,便顺嘴接了一句。

那妇人惊疑不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这卖粮的有多少存粮我最知道,肯定是够大家买的,每人限量十斤,多了也是不卖的,大娘肯定能买到。”

苏潇也没有太夸夸其谈,怕有不轨之人盯上她的大批囤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