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马校尉在否？”
门外中年人身穿紫红锈金华服，身形高大修长，鼻梁挺正，很有皇家贵气。
身后还簇拥着八位大内侍卫，紧按腰刀，鹰顾狼视。
至于怎么知道马六在这里的……
哪个皇子在京城没点势力，没点眼线？
屋内，袁青山竖着耳朵说道：
“听声音，应当是大皇子，要让他进来吗？”
马六不答，只是问道：
“这大皇子风评如何？”
“若论相貌，他最像永安帝，可惜出身不高，母族不像其他皇子给力，本人也是能力平平，很少犯错，但也少有功绩，他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去永兴茶楼听书，还当众强行叩首，拜了那说书老先生为师，曾轰动一时，引来皇帝过问。”
袁青山压低声音说：
“民间传闻，先帝爷在位时，便想封那说书老先生为帝师，被拒了，永安帝上位后，也想请那老先生入宫，同样被拒，王公贵族对永兴茶楼趋之若鹜，除去想听权贵秘闻，那老先生的来历，也是众人好奇所在。”
“永兴茶楼？”
马六怔了怔。
这家茶楼如雷贯耳，屹立京城百年不倒，以前他也想去里头听听书，长长见识，可惜那时候段位不够。
如今成了扒皮校尉，官阶段位倒是够了，可也对听书失去了兴趣。
袁青山这么一提，马六觉得，自己有空还真得去一回，瞅瞅那说书人什么来头。
这时袁青山叹息道：
“说起来，我祖父袁邱，也是永兴茶楼的常客，闲着没事便去听书，与那说书先生还是故交，常劝我祖父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很辽阔，偏居于一隅之地没什么出息，即便为人再忠义，格局也小了些，没有定鼎江山的实力，不能拯救大炎于水火之中，再忠也没有用处。”
“此言倒是真理。”
马六颔首赞同，丝毫不理叫门的大皇子。
他难得清闲，逍遥自在，没有理由插手皇室纷争，自讨因果。
袁青山回忆道：
“可惜我祖父年龄大了，雄心壮志早已磨灭，只想留在天牢暗暗守护皇室，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祖父是条汉子。”
马六举碗，朝袁青山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此时大皇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调门高了许多：
“马前辈，在下有要事相商，可否一见？”
马六失笑摇头道：
“你看，他想求我支持，却又连半个时辰都不愿意等，叫了几声无人应，便气急败坏，连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不怪你说他能力平平，在我看来，永安帝已算是昏君，差劲的可以，这大皇子连他那点耐心都没有，这等酒囊饭袋上位，大炎朝不亡才怪。”
袁青山有些尴尬，他与大皇子有一点私交，只得替对方解释道：
“或许……时间紧迫？陛下病重，皇子们都该守在宫里祈福，跑出来担着巨大风险，万一陛下突然驾崩，即便遗诏宣布大皇子继位，可他人不在皇帝身边，其他人必然作乱，面对这种情况，急躁一些在所难免。”
马六缓缓点头说：
“倒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不是修仙中人，心境不强，生死攸关之际确实难以淡定，可话说回来，一个凡夫俗子，没有出色的心态，又怎能治理得了这偌大的修仙皇朝？”
顿了顿，马六突然笑道：
“你说，我若不理这大皇子，他会不会怀恨在心？”
“这……”
袁青山不敢搭话了。
若大皇子没继位还好，真成了皇帝，忌恨上马六，天崩地裂！
想了想，袁青山小心翼翼问道：
“要不让大皇子进来，马校尉你与他聊几句，冤家宜解不宜结，少个仇人总是好的。”
“也罢。”
马六很给面子说道：
“今日我险些佛陀灭迹，是你将我喊醒，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见他一面。”
袁青山长出一口气，起身去开门。
结果他才开了院门，便看见大皇子面色凝沉，心里顿时一咯噔。
既为马六掌控人心的能耐感到惊悚，也为大皇子的不争气感到失望。
双方并无交集，人家马六见你是给面子，不见你也是理所应当，因为闭门不见而记仇，这般小肚鸡肠，与永安帝真不愧是父子俩。
袁青山表情冷淡道：
“大皇子，请吧，马校尉在屋里等你。”
“嗯？”
大皇子的面色越发凝重，但他没时间多问，宫中多变，必须速做决断，当即龙行虎步来到屋门外。
一摘身后披风，甩给随从侍卫。
“噗通！”
堂堂大炎朝皇长子，一下子跪了下去，四肢伏地磕头道：
“请马校尉助我！”
“萧龙宁愿拜您为教父，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若我登基，您为帝师，总揽供奉院一切事务，大炎朝全部修仙资粮，以您为先，满朝上下莫敢不从。”
袁青山瞠目结舌，完全没料到大皇子说跪便跪，丝毫不讲自尊。
而他开出的这些条件，简直丧心病狂，为了做皇帝，要将大炎朝拱手让人。
马六嘴里咀嚼着茴香豆，摇头说道：
“我只是个外人，你来求我，不如去求宫中的卫老太监，他才是决定皇位继承的核心人物。”
“卫公公让我来找您，只他支持我，大炎朝同样不太平，只有六爷你答应，这天下才安稳。”
“我这么重要？”
马六故作惊愕说道：
“但你想多了，我只是个闲云野鹤，谁当皇帝，对我来讲都一样，你提出的这些优厚条件，于我而言，无异于害我性命，想让府尹大人将我踢出辑妖衙门，其心可诛！”
“……”
大皇子面色难看，没想到马六这样都不动心，一咬牙再磕头道：
“若六爷支持我登基，待我百年后，可将皇位禅让于张子轩！”
“？？？？”袁青山。
“？？？？”马六。
这一回，就连老六都有些懵逼了。
为了当皇帝，这大皇子当真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方法都敢想。
若让永安帝知道他儿子这般无下限，本来没事，也得被活活气死。
“真是个好皇子。”
马六啼笑皆非道：
“大炎朝有你，必定可以千秋万代，皇威永照。”
“可惜，你这点小心思，来找我耍。”
“只怕你看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