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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竹枝,时予走上前去,朝他伸出手。

见挽澜眼神里的钦佩,时予骄傲得就像赢了全世界。

她早就知道挽澜对她并未完全认同,没关系,这一次,他总归是打心底认可她了。

没关系,这是她应得的。

不过有人知道,那段孤独无望的日子里,陪伴她的只有挽澜。

那晦涩难懂的文字,难以掌控的剑意,一次次为了突破而反噬受伤的自己,不会有第三者知道。

借着她的力,挽澜一骨碌爬起来。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时予有些过意不去。

抬起手,她手上汇聚了灵力,轻柔地覆盖上那些淤伤,缓缓揉散开来。

挽澜往后一退,避开她的手,结果时予一把拽住他。

“动什么动,我又不会吃了你,不许动!”

此刻他的身子僵硬得不行,傻不愣登立在原地。

时予拍了他一巴掌。

“低着点,我够不到。”

他比她高出大半,闻言下意识放低身体。

时予看着那脸上的伤,又心疼又愧疚。

大意了,下手重了些。

挽澜视线四处乱窜,他从来没这么离女孩子这么近过,哪怕是和妙无一起,他也没这么近距离过。

视线慌乱落到时予脸上,他看见时予微微嘟起的嘴,脸上一阵温暖的风。

心跳个不停,他赶忙闭上眼,不去看时予。

时予接着吹气,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奇怪的氛围。

在钟灵山的时候,她受了伤,柳婆婆都是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给她这样呼气,说是这样就不会感觉到很疼了。

“你这身子骨也不行啊,好歹也是一剑灵,平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呐,瞧把你能的,原来也只是根小趴菜。

咱们呐,今晚就同心吧,明日就要出发去人间了,今晚就把灵给通了。”

正当挽澜煎熬难耐之际,时予嫌弃地说着这话。

旖旎的气息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今,今晚?”

“对啊,怎么了?你不愿意啊?今早上你不还挺积极的吗?”

别过脸去,按压下还在怦怦跳个不停的心,他强装镇定。

“没有啊,小爷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早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啊,你明天就要去人间?为什么”你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

说着说着,他这才反应过来时予的话。

耸耸肩,时予抽回手。

“又不是去玩的,这一次去人间,大概率要待上许久了。”

“是有什么事儿吗?”

挽澜沉思一番,提出疑问。

上过战场的小将军,他可不是一味砍杀的莽夫。

时予这才从人间回来没两日呢,又马上返回去,这其中没有猫腻,他挽澜名字也得倒过来写了。

“对了,挽澜,求你个事儿呗。”

一听“求”字,他这个时候腰不痛了,手也不酸了,腰杆子挺起来了。

“哦,你时予居然也有求于小爷的一天呐。”

要是他有尾巴,时予估摸着那尾巴此刻想必竖得高高的。

嘁,装模做样。

“有啊,放心,你也会有那么一天的。”

呛他一句。

“疯女人,是你有求于我,你怎么这副态度?”

挽澜不满,嚷嚷个不停。

“这不是看挽小爷你挺高高在上的嘛,我呢,最会看眼色行事了,别的不说,这自知之明我时予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嘴角抽抽,他按下了暴揍她的欲望,虽然打不过,但不妨碍他有这个心。

“你有自知之明?呵呵。”

他脸色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语气满是鄙夷。

他看她那不是自知之明,反正她是挺会拿捏和恶心人的。

斜眼睨他,挽澜噤声,撇开头,假装无事发生。

“我有一位好友,她会同我们一起去人间,到时候需要你保护她。”

“你居然有朋友?男的女的?”

挽澜很震惊,在她身边日子虽然很短,可他能看得出来,这女人的朋友少之又少。

这个时候听见她说她有一个好朋友,是挺让他吃惊的了。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时予无语。

这小子,什么眼神!

“有啊,女的,可漂亮可温柔了,所以你得给我好好保护她。”

“什么样的朋友,叫你这般上心?可以展开说说吗?”

露出八卦的笑,挽澜凑上前来,贱嗖嗖地问。

时予冲他温柔地笑笑,嘴里的话却很干脆。

“滚——”

碰了一鼻子灰,挽澜干巴巴摸了一下鼻子,嘟嘟囔囔歪开了。

“她,可热心了,还挺义气的,人美心善。”

时予很温柔很怀念的说。

她的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天空,芳草连天,晚雁归巢。

她和颜宇并肩躺在草地里,絮絮说起各自的心事,她们从天南聊到海阔,好不生趣。

那初入仙界的日子,她混混沌沌,是颜宇日日来陪伴她,给她带来好些小玩意,给她聊好些外面的趣事,只是为了逗她开心。

后来,她掌管了魔域,那忙碌不堪的岁月里,也是她日日往返仙魔两界。

甚至,在她得知自己想尽办法也要进入地狱救容不尘时,她也只是犹豫一下就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她和她一起闯了地狱,为了让她安全走到地狱,她果断选择断后,为她拖延时间,阻断追兵。

一想起来,时予心里酸水不停往外冒。

也不知道她扭转了时空之后,在另一个时空里,颜宇后来面临的是怎样的结局。

她是否逃过一劫,安然无恙?

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情绪一下子上来,空气变得很安静。

见她情绪低落,虽不知道原因,挽澜很是无措,他或许知道了,她那位朋友和她的感情,海枯石烂。

踌躇一番,他走上前,僵硬着手,试探着拍拍时予的肩膀。

肩上温暖的触觉,时予看了一下,无声笑了一下。

挽澜,颜宇,红袖,他们都一直在的,就在她的身后,很久很久。

“谢谢你。”

她仰着头,很是认真地对挽澜说着。

他收回手,以为她谢的是安慰她这件事,不自在撇开脸,挽澜故作潇洒。

“切,小事,不过你的道谢,小爷我收下了。”

无声笑了一下,时予转过身,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望向小院外。

她有故人,无论何时、何地,他们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