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老仙似也动了怒气。
“臭小子，本仙叱咤风云一生，稍微给些颜色，你还开上染坊了？”
钟离英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我来翻译一下，叱咤风云，就是指被自己的同伙抛弃打压之后当了一千年阴沟里的老鼠。”
端木老仙恼羞成怒：“休要信口雌黄，本仙何曾与姬老狗……”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盈春姑娘是药人？”
这话一出，别说端木老仙，就连风止荷也呆住了。
“钟离英，你说什么？端木姑娘……她怎么会是药人？”
钟离英冷冷地说：“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端木盈春她才十七，对自己生父生母语焉不详，却对你这个爷爷言听计从。”
“人总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你也绝不是那种以繁衍为乐事的人物，端木姑娘的存在，其实就是你的一剂续命良药。”
“我暗中确认过，端木盈春……的确是药人。”
本来他也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自从在端木盈春口中得知了“药人”的存在后，他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趁端木盈春睡着的时候，验证了她药人的身份。
无独有偶，姬家老祖宗也在用同样的邪方来给自己续命，姬人杰和端木老仙这俩人，肯定曾经有过那么些秘密共享的合伙人时期。
这么一来，端木老仙口中关于“姬人杰发达之后就把自己眼珠子挖了”的白莲花发言，恐怕也有着不少水分。
钟离英没兴趣猜测两个人是如何分道扬镳的，他只是意识到自己被面前这个老东西利用了。
“呵呵，老仙儿，你这真是一手好计策，骗得我们无怨无悔地把你带进姬家，恐怕另有图谋吧。”
风止荷听得义愤填膺，忍不住啐了一口。
“老东西，这事你也能干得出来？”
端木盈春从未怀疑过自己是药人，一来是因为对爷爷的极度信任，二来就是她一直在努力修行，自以为自己并不是那种被珍奇药物灌溉出来的废物花瓶。
然而，从端木盈春身上学到了“摄魂”、“入梦”等等术法的钟离英，却很清晰地认识到了一点。
这些精神系的法术，类似于高级的催眠，只与精神强度和识海大小有关，和灵力的关系真不大。
要不然她的实战水平也不至于差成那个样，正面对上姬流霞几乎没什么抵抗的手段，就直接被打倒了。
看似端木盈春在努力修行，实际上她自己完全没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药物的载体，迟早要被她亲爱的爷爷当成大补药吃掉！
而在这之前，她的爷爷还一度想把她当成联姻的棋子低价送出……
端木老仙不说话了，良久干笑了一声：“嘿嘿，想不到盈春那丫头居然没死，她的确知道的太多了。”
钟离英冷酷地说：“无愧联盟全军覆没，也是你的手笔吧，只是你没想到盈春姑娘活了下来，终究让你的计划露了马脚。”
端木老仙悠悠然道：“或许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不过，钟离小友，就算老朽有些私心，可我们的目的依旧是一致的，不是吗？”
“我把盈春当药人也好，毁了无愧联盟也好，都跟我们的目的无关。”
“最终我们的目的都是杀了姬老狗，小友，我们依然可以合……”
风止荷再也按捺不住，拎起端木老仙脑袋上那仅剩的几根毛，骂道：“合你娘个头！钟离英，我们不跟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渣打交道！”
钟离英抬起一只手让她安静，眼睛依然盯着端木老仙。
“合作可以，拿出点诚意吧老仙儿。”
“你跟姬老狗有什么爱恨情仇，我管不着，也没什么听八卦的心思，我现在要你手里那两份古神呓语。”
“把它们交给我，我们的合作就继续。”
端木老仙喉结上下一动，皮肉上的碎屑簌簌而落：“这东西是图像，我记在脑子里了，可没办法立刻比划出来给你。”
钟离英冷静道：“你别急，我会给你机会。”
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儿就跟大长老说要借这玩意儿回去当球踢。
但凡大长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听不懂这话。
大长老玩忽职守在前，“姬雍昌”又是人头的原主人，做贼心虚之下，大长老有很大可能会把人头“暂借”给钟离英保管。
到时候让这老东西把自己的头发当毛笔，在纸上作几幅画也不是难事。
端木老仙不吭声了，过了片刻，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小友，你要这东西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能破译了它？”
“当然……”
端木老仙有些激动：“当真？”
“……不能了。”
钟离英瞥了端木老仙一眼，颇为不屑地说：“你就不能等人把话说完？”
他不打算把自己能看懂“古神的呓语”这件事外传出去，尤其不想让面前这个心怀鬼胎的老东西知道。
至于端木老仙手里有的两份呓语到底是哪里的，钟离英也不打算追问，这老东西嘴里真真假假，没几句实话。
反正自己手里四舍五入已经有了三份，哪怕用排除法也能推断出来，就是不知道这老东西会不会在上面做手脚……
端木老仙被摆了一道，有些讪讪。
当初选择钟离英这一行人，是因为他觉得毛头小子年轻冲动，很容易被“情怀”之类激烈的东西所打动，一定能护着自己的魂魄来到姬家，与姬人杰正面碰上。
姬人杰躲着自己已经太久太久了，哪怕自己想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办法再见他一次！
只要自己能再次见到姬人杰那个缩头乌龟，一定能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虽然刚刚被钟离英呛过，但他还是忍不住热切地问。
“钟离小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正面对上姬老狗？”
钟离英瞥了姬流霞那边一眼，似乎大长老他们已经友好讨论完毕，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愉悦的微笑，正在起身握手。
他把人头塞回匣子里，也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这么着急见他？”
“行啊，等你什么时候画完古神呓语，我就什么时候把你送给姬老狗。”
“别给我想着磨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