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军训的第一天就出事
军训基地，停车场。
新生们依次从大巴车上走下，三两成群地聚在广场上，轻松地聊天，等待着即将开始的军训。
司机开的路途长远，车门一打开，就迫不及待地熄火，下车，直奔卫生间。
苏沉商走在大巴车的过道里，刚准备下楼梯，突然感觉后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
她的脚步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K。”
黎安霄蹲在车门旁系鞋带，系到一半，听到一声惊呼，抬起头就见苏沉商身体往下坠，“沉幺！”
程炤听到黎安霄呼喊，迅速伸出手，接住差点摔倒的苏沉商。
“没事吧，阿沉。”程炤关切地问。
“姐！”
骂骂咧咧去扔垃圾的苏承彦，耳朵里听到惊呼声，立马朝大巴车方向跑来。
苏承彦见苏沉商被程炤扶稳，赶忙向程炤道谢，“谢了，炤。”
“哪个六二，推老子琴死啊，K！”苏沉商心有余悸地回头，边骂边望向大巴车车内。
秦悦站在车内台阶上，目光看向苏沉商，眼里闪过一丝恶毒。
苏沉商轻捏两下手指，手腕上的Iwatch开启一键录音功能。
“我不是故意的。”
秦悦先是说出这句话，后又做着口型。
“但我是有意的。”
做完口型，她还朝苏沉商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头也向右侧歪了歪。
“手法这么熟练，秦悦。”苏沉商收起脾气，直直对上秦悦无辜的眼神。
“好玩吧？苏沉商，苏承彦。”
秦悦单手捂着嘴，轻笑几声，语气也像开玩笑似的。
“这次好玩，还是之前的奥莱多枪击案好玩？”
“都好玩。”
提到奥莱多枪击案，苏承彦的脸色阴沉起来，眼底流露出对秦家的厌恶。
“秦家送给我和姐姐的生日大礼确实不错，怎么，你们没有收到我们的回礼吗？”
“呵，我们当然收到苏家送回来的礼物。”
秦悦的语气变得楚楚可怜，但嘴角弧度上扬的更加厉害。
“苏家做的很好，所以，我父亲和我母亲，特意让我再送上一份礼物给你们。”
“你！”苏承彦还想说话，却被苏沉商拉住手腕。
苏沉商眼神示意苏承彦闭嘴，看秦悦下一步怎么说。
“苏沉商，刚刚没成功。”
站在楼梯上的秦悦朝苏沉商挑了挑眉，抬起右脚，手也虚空地向前伸。
“或许这次可以。”
秦悦滚落的声音很响，让原本在广场集合的同学，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借助车子的遮挡，离得远的人，只能看见秦悦摔落在地的惨状和一旁苏沉商几人的冷漠围观。
“苏同学。”
秦悦跌倒在地，额头磕到路肩，一角渗出血迹，右腿膝盖渐渐肿起。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捂住右腿和流血的额头，嗓音里哭腔浓重。
“为什么，你要拉我下来。”
苏沉商没看秦悦，只是淡定地看向大巴车车门正对面的监控。
“走开！”
周禾从远处跑来，推开那些正在围观秦悦“表演”的人。
“走开！围观别人摔倒好玩吗？”
周禾蹲下身，轻拍秦悦的背，不断安慰着她。
“悦悦，没事。”
秦悦用手背擦拭着溢出来的眼泪，疼痛感让她趴在周禾怀里。
周禾拉着秦悦的胳膊，试图将她扶起，“悦悦，能起来吗？”
秦悦撑着周禾的手，试图从地上站起，却发现自己右腿无法用力，跟假肢一样。
“我...”
秦悦睁大眼睛，声音里哭腔更浓。
“我站不起来了，周禾。”
见到秦悦的惨样，周禾朝人群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叫老师啊！”
人群中，一名男生反应过来，急忙朝曲修伟所在方向跑去。
“你是有病吗？”
周禾转头，焦急地质问起苏沉商。
“你怎么能把秦悦从车上拉下来呢？”
苏沉商反问：“你看到是我把她拉下来的吗？”
“不是你做的。”
周禾不爽地瞪向苏沉商。
“难道是悦悦自己摔下来的吗？”
苏沉商看了一眼秦悦，又看了一眼满眼愤怒的周禾，最终视线定格在秦悦身上，“说不定呢，周同学。”
“别说了，周禾。”
秦悦握住周禾的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
“苏沉商同学，之前在致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打扰你的好事，对不起。”
“你！”听到秦悦脱口而出的污蔑之词，苏承彦脸色变得阴沉。
苏沉商拉住苏承彦的手腕，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你什么你。”
周禾气愤地看向苏沉商，护住秦悦的手更加紧。
“致易都是初中，你怎么这么小气，初中的账到现在来算。”
“我确实小气。”
苏沉商摩挲着苏承彦的手背，试图让他安静下来，毕竟气坏身体可不好。
“我和秦悦的账，这一辈子都算不清，你说呢，秦悦。”
“怎么回事？”曲修伟拨开人群，走到几人面前。
周禾抢先回答，“曲老师，苏沉商想要报复秦悦，伸手将秦悦从车子楼梯上拉下来，现在秦悦好像摔伤腿，已经没办法走路了。”
曲修伟听到周禾诉说，蹲下身，开始查看起秦悦有些肿胀的膝盖。
曲修伟关切地问：“可以走路吗？秦同学。”
秦悦摇着头，泪水不断的从眼睛里流出，滴落到地面上。
“怎么回事？”曲修伟站起身，转过身询问苏沉商。
苏沉商回答，“秦悦在下车时，想要把我推下车，让我摔在这里，但是没有成功，结果自己踩空摔伤了。”
周禾替秦悦争辩道：“如果不是你拉她，难道是她自己犯贱，人会把自己摔下楼梯吗？”
苏承彦冷笑一声，“不然呢？秦悦在致易是出了名的小脑不好，推我姐的账，我还没跟她算。”
苏沉商严厉地看向苏承彦，“阿彦，注意用词。”
苏承彦顿时弱下来，“哦。”
“苏同学，不要血口喷人。”
秦悦红着眼眶，手指向苏沉商与苏承彦。
“同学们都看到，是你把我拉下车，我才摔倒的！”
周禾急忙附和，“对，曲老师，我们都看到了。”
围观的人群头靠着头，正在窃窃私语。
“这样。”
曲修伟扶了扶脸上的眼镜，目光看向地上还在哭的秦悦。
“我先送秦同学去医院，其他同学继续参加军训，李主任，你过来一下。”
曲修伟向广场上的男子招手，示意他过来。
李延身着藏青色格纹衬衫和牛仔裤，脚踏一双黑色球鞋，步履匆忙。
正在确认各班人数的他，突然听到曲修伟的呼喊，内心祈祷着不要发生严重事故。
李延穿过围观人群，瞧见坐在地上哭泣的秦悦，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李延问：“怎么回事？”
曲修伟答：“我们班同学不小心从大巴车楼梯上摔下来，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检查，麻烦您带个班。”
“可以。”李延答应曲修伟的带班请求。
“我现在送秦同学去医院。”
曲修伟拿出手机，拨打120急救电话，目光看向还在围观的人群。
“你们好好参加军训，秦同学和苏同学的事，我会查清楚！”
李延环顾四周，见人群不肯散去，将记录本夹在腋下，中气十足地拍了拍手，“散了，你们教官还在等着，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老师！”苏沉商举手。
李延回头看向苏沉商，“什么事？”
“我想报警。”
“为什么？”
“我并没有将秦悦推下楼梯，这件事已经在同学中引起误会，我想让警方介入调取车内和基地内的监控。”
听到苏沉商的话，李延走到车门口，视线先看向大巴车内倒挂着的监控，后又看向正对车门的基地监控。
两台监控的一角闪烁着红色光芒。
李延收回视线，“可以，学校会报警查清楚。”
苏沉商回应，“谢谢老师。”
“但是，根据校规第三十八条。”
李延停顿一会儿，视线落回苏沉商和秦悦身上。
“苏沉商同学，秦悦同学，请在军训结束后写一份一千字的检讨，交到高一年级教导处，身旁几位同学，触犯校规第三十九条。”
“请同样写一份一千字的检讨交到教导处。”
苏沉商反驳道：“老师，我们并没有犯错。”
李延只顾在本子上记录着情况，头也不抬，“我现在只相信眼前看到的，根据现场与同学描述，苏同学就是犯了错，犯了错你没有理由。”
随后，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车顶的监控，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10，“这件事学校会联合警方还有大巴公司调查清楚，查清楚之前，你们必须写检讨。”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李延用拿着记录本的手向几人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苏沉商几人只能转身离去。
苏承彦气冲冲地走在路上，嘴里碎碎念着，正为苏沉商打抱不平，“什么破校规！查都没查清楚就让人写检讨！”
“阿彦，好了。”
苏沉商轻抚苏承彦的肩膀，试图把他内心的怒火往下降。
“致易之前也不是有，不准上六楼的奇怪校规。”
“可是要写检讨啊，姐！”
“监控查询很快，而且又不止大巴车内一台，我们没犯错，所以检讨可以不用写。”
军训基地，操练场。
“大家好，我是你们这次军训的教官，我姓洪，单名一个古字。”
男士皮肤黝黑，身形高大挺拔，身着一套军绿色的作训服。
“来到军训营，你们就是新入伍的军人。”
洪古两手贴着裤缝，声音高亢带着点嘶哑，锐利地目光扫视过列队的众人。
“首先，服从命令！军训营不能携带电子产品和外来零食，现在你们有15分钟的时间，给你们的家人报备信息，之后将手机关机全部上交给班主任。”
话落，洪古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李延。
“同学们。”
李延往前迈了一步，手中拎着一个白色帆布包，很明显是用来装手机的。
“现在可以向你们的家人报备安全到达的信息，信息发送完毕后，把手机交到我手里。”
说完，队伍立刻四散开，不时传来一两声哀嚎。
“我的手机，我要离你远去了！”
“不行，我得赶紧和我的情缘说一声，这么多天，我的cd要没了。”
“许自轩，你也玩那款游戏吗？”
“说好的！国际高中没有军训呢！网络骗我！”
“到了？”
黎安霄握住电话，不知道在和谁通话。
“没人？你稍等一下。”
“沉幺。”
黎安霄将麦克风关闭，侧头问身旁发信息的苏沉商。
“你家有人吗？今天我家管家和阿姨休息，物业送快递上门。”
苏沉商发着信息回答，“有人，你直接让物业过去就可以。”
“不好意思，可以把快递送到六号吗？麻烦你了，谢谢。”黎安霄回答物业人员。
黎安霄挂断电话，开始给家人们发送平安到达的短信。
李延的手机中，计时器归零。
“时间到。”
他打开手中的帆布包，走向自觉整队的人群。
“请同学们把手机交上来。”
同学们很配合，一一将自己的手机放入帆布包内。
洪古抱着一个白色收纳箱走来，箱子挡住了他的腹部。
“现在请同学上交零食，洪教官，是否可以留下巧克力和糖果，我怕训练时会有同学出现低血糖的症状。”李延转身询问。
洪古没有说话，轻微上下点头，表示可以。
得到回复，李延继续说：“那么，同学们可以留下必要的巧克力和糖果，其他的零食，请自觉放到洪教官身旁的箱子里。”
一堆堆用袋子装着的零食被放入白色收纳箱中。
黎安霄面无表情地将打包好的薯片和果蔬干丢进收纳箱内。
站回苏沉商身边时，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箱体，仿佛要将收纳箱盯出个洞才安心。
“云霄。”
苏沉商轻拍黎安霄的肩膀。
“一包薯片而已，八天后拿回来还是可以吃的。”
“不一样。”说着，黎安霄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两颗薄荷糖。
其中一颗递给苏沉商，另一颗直接拆开送入自己口中。
苏沉商把糖纸剥开，薄荷糖入口带来丝丝甜味和清凉。
黎安霄含着糖果，“不一样。”
苏沉商也含着糖果，“怎么不一样？”
“吃的心情不一样。”
“好吧，你买了什么东西，需要送到我家？”
“pG红异端，今天才到货。”
“我也买了！为什么我的还没到，云霄，你...”
苏沉商好像还有话跟黎安霄说，话音还没有出来就被尖锐的哨声打断。
原本稀散讲话的同学，立马排成整齐的队列。
“现在！我们来讲下第二点要求，第二点，行动迅速！”
洪古的眼神在众人身上巡视，接上之前的讲话。
“现在给你们半小时，所有人回宿舍换好衣服，半小时后，我要看到你们所有穿着迷彩作训服出现在这里，现在，解散！”
又一声尖锐哨声响起，人群立马跑向宿舍区。
操练场离宿舍区大约有五百多米，虽然离得不远，但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小跑或疾走。
军训基地的宿舍是四人间，内里十分宽敞。
屋内设有四张床铺，上铺是床，下铺配有书桌和椅子。
书桌旁有单独的衣柜，衣柜柜门上已经挂着军绿色迷彩训练服。
统一的红色脸盆和蓝色拖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桌下。
其中一间宿舍里，窗帘紧紧拉着，白炽灯照亮整个房间。
除了苏沉商、黎安霄和周禾三人外，还有一位少女。
她的黑发及肩，长着一张娃娃脸，双手正在穿训练服的裤子。
苏沉商和黎安霄动作迅速，已经换好训练服，准备扣上灰色腰带。
少女率先打破室内的尴尬，“你们好，我是柯文岚。”
苏沉商咬着皮筋向柯文岚回应，“你好，我是苏沉商。”
“你好，我是黎安霄。”黎安霄向柯文岚点头回应。
柯文岚扣上腰带，刚想和两人交谈，只听到周禾一声冷哼。
“有些人啊，昨天还是新生代表。”
周禾坐在椅子上，正低头系着球鞋的鞋带。
“今天就把别人拉下车，柯同学，跟这种人交朋友要当心。”
“周禾同学，眼见为实。”
苏沉商面带微笑，目光看向坐在位置上的周禾。
“没有亲眼看见过的场景，请不要轻易下结论。”
“谁说我没有亲眼看见！”
周禾站起身，双眼瞪着苏沉商，气愤地呵斥。
“悦悦都摔成那样了，你还不承认，你不光光是会害人，你还是一个撒谎惯犯！”
“我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
“没做过？谁信你，你在致易欺负秦悦就算了，都中考完了，你竟然还把初中的仇带到高中来！”
“嗯？你是致易的吗？”
“不是。”
苏沉商微笑着看向莫名替他人愤怒的周禾。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致易欺负秦悦呢？”
“你！”
“周禾同学，我都说了眼见为实。”
周禾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气愤地准备离开宿舍。
刚走两步，周禾突然转身，猛推了苏沉商一把。
苏沉商一个踉跄，冷眼回头看向周禾。
“看什么！撒谎精，我就推你了！”周禾不畏惧地回瞪苏沉商，转身离开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