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稀缺的资源，是用心做事的人。
阿婷目送，这母女俩离去，看见那香奈儿店长，正招呼一阔太太，那阔太太，走几步，店长跟几步，阔太太，停下来，店长停下来，犹如狗皮膏药，贴的紧紧的。
阿婷，目光呆滞。
一个男子，身穿灰t恤，黑短裤，运动鞋，从阿婷面前路过，在香奈儿，放慢了速度。
香奈儿几个闲置的导购，像僵尸瘟鸡一样，杵在那里，只瞟了他一眼，当他是空气。
阿婷回到店内，腿早也不麻了。
她把看到的这一幕，告诉阿珠。
阿珠:“奢侈品这个行业，想要长久做，就要有，一眼把人看穿的本事”。
阿婷:“我看她，真的很不尊重人”。
阿珠:“这有什么，习惯就好了，不要怕得罪人，得罪人，又不会怀孕?况且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阿婷:“会不会，影响香奈儿的名声?人家受了气，不会到处说坏话嘛”。
阿珠:“想多了，隔壁店长，还算友好的，遇到只看不买，光问不买的客人，我才不会像她，那么客气”。
阿婷:“那怎么看别人，是买还是不买?”。
阿珠笑着说:“想知道，周末，请我吃个西堤牛排，我慢慢告诉你”。
阿婷:“那就有的等了，我还要还朋友钱，买了电动车后，能不能熬到这个月底，都不好说”。
阿珠:“所以，有些人，不要和她们废话，你要赚钱，本来就不是碗里的菜，干嘛浪费时间?想当一辈子月光族?”。
阿珠对顾客，有时候满脸堆笑，有时候爱搭不理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阿婷的脑海里。
阿婷:“遇到神秘顾客，不是五百块就没有了?”。
阿珠:“mSp，别理她们，让她们扣，多卖几个就行了，那些规则，你背会了，也不一定真的能运用的好，顾客千差万别，能卖出去是最有用的”。
阿婷:“你遇到过mSp吗?”。
阿珠:“遇到过一次，我们三个人一起上阵，也没有能接待满意”。
阿婷:“她们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来做导购?”
阿珠:“呵，让她们亲自做导购，估计一盒都卖不出去，别怕她们，她们说的那五点，完全可以，自己另外总结一套”。
阿婷心里想着入职培训时，培训讲师，讲的五点。产品知识，销售技巧，服务态度，销售流程，沟通能力。
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阿婷:“真心不想怠慢客户，心里不舒服”。
阿珠:“你是砍柴的，她是放羊的，她的羊饱了，你的柴呢?我们不是三陪，陪聊一整天 ，一单不出，月底喝西北风，谁可怜你?”。
阿婷:“我怕是，做不好这个工作，金店行业，也可能做不久”。
第二天，吃饭时，店长就找阿婷聊天。
店长:“最近工作上，还适应吗?”。
阿婷:“不太适应，吃苦倒是没有什么，我性格，可能不适合这个工作”。
店长沉默了一会说:“三年前，我刚入职的时候，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和顾客打交道，心里也是剧烈波动，时间长了，慢慢就适应，适应需要一个过程，坚持坚持”。
阿婷:“还是良心不安”。
店长:“职场要什么良心，该甩脸就甩脸，该当舔狗，就当舔狗”。
阿婷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吃完，离开横沥汤粉店，回到店中。
从周一到周四，阿炳连续四天，接到协商版权处理的电话。
起初，阿炳还理睬他们，后来，阿炳直接告诉对方，以后，不会再接他们电话。
周五，阿炳走进电梯，电梯站了一电梯男女，有人穿西装，有人穿裙子，阿炳转身按二十九，跟随阿炳又进来一男子，男子按了一个二，电梯在二楼停下，男子出电梯，电梯关门，继续上行，一个女子自言自语:“神经病，上个二楼，也坐电梯”。
没有人接话，阿炳在二十九楼，走出电梯。
刚走进办公室，阿杰让阿炳接电话。
阿炳:“这是最后一次，接你们骚扰电话，下周，如果你们再打来，我会直接报警”。
对方:“什么叫骚扰电话，贵公司侵权在先，请贵公司，立即停止侵权行为”。
阿炳:“我这一周，一直被你们骚扰，什么事情，没有干成，你们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工作”。
对方:“如果贵公司，不把版权费交了，将会收到律师函”。
阿炳:“好，我们所有的通话，我都已经录音，《治安处罚法》第四十二条，请你了解一下，到时候，你们如果被拘留，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阿炳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周五晚，香蜜湖，漫咖啡。
深圳市的卖场，象家乐福，象吉之岛，象人人乐，象沃尔玛，常常是市民蹭空调的地方，常常有老奶奶，带孙子孙女来乘凉，有时候，会给干净的地板，留下些黄黄的，冒烟的，液体或固体。
深圳市的咖啡店，是市民蹭wIFI，蹭电，蹭卫生纸的地方。
常常有男女，身穿奇装异服，什么都不点，占据一个位置，摆一个，沾满灰尘的笔记本，充电线，插在咖啡店的地板插座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这比大家，把肯德基麦当劳，当公共厕所，还要平常。
阿婉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空位，也没有找到阿蓉。
阿婉拨打阿蓉手机。
阿蓉:“屋里太多人，我在外边，呼吸新鲜空气，你别动，我看到你了”。
阿蓉走进来，阿婉挂了电话。
阿婉:“阿蓉，富态了”。
阿蓉:“你不也是?我们点点饮料，去香蜜湖走走吧，走走健康些”。
阿婉:“可以啊，去水榭花都，逛逛，感受一下深圳的富人区”。
阿蓉点了一个卡布奇诺，一个拿铁，两人，沿着香蜜湖南行。
夜幕降临，微波荡漾，远处，传来长笛曲《mEmoRY》。
阿蓉:“谁吹的曲子，真好听”。
阿婉:“我们去看看”。
两人顺着声音，找到吹笛人，细看，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站在水边，认真吹曲。
阿婉拉着阿蓉的手，快速离开。
阿婉:“还以为，是哪个帅哥才子，谁知道，是个老大爷”。
阿蓉笑了笑，喝了口咖啡。
阿蓉:“我们去前面木长椅，坐会儿”。
阿婉喝了口咖啡:“走”。
深圳市的木长椅底板，有五片黄色木片，靠背有四片黄色木片。
两人坐下来，欣赏香蜜湖，听着免费长笛曲，喝着咖啡，岁月静好，闲适惬意。
阿婉:“阿蓉，你恋爱了?”
阿蓉:“不是，我怀孕了”。
阿婉愣了一下。
阿婉:“好消息，这是闷声发大财”。
阿蓉笑了笑:“是祸是福，谁知道?”。
阿婉:“坊间谣传，播种人是诗情网络的高管?”。
阿蓉:“不是，是阿水”。
阿婉做商务多年，说不上世事洞明，却也算人情练达，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听到阿蓉的话，却被惊了一呆。
阿蓉:“吃不吃惊?意不意外?”。
阿婉:“老板娘，朋友是做不成了，以后多多关照”。
阿蓉:“人招到了吗?”。
阿婉:“刚入职一天”。
阿蓉:“需要我怎么交接?”。
阿婉:“把系统账号密码，给我就好了，我和新员工交接，有需要的话，我再给你电话”。
阿蓉:“企业邮箱里面，还有些沟通邮件，我回头转发给你”。
阿婉:“行，计划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阿蓉:“现在，还没有考虑那么远”。
阿婉:“可以考虑了”。
两人离开香蜜湖，阿婉考虑，阿蓉走路，可能不能走太远，就说:“我现在，走一会儿路就喘气，要不，水榭花都，今天就不去了，回家?”。
两人分别，各自回家。
周六，阿杰在华强北乱逛。
路上遇到一个乞丐，那打扮，高仿八三版《射雕英雄传》洪七公，绿色的衣服，绿色的打狗棒，白色的头发和胡子，不知是真是假，脸型也是方方正正，斜坐在地上晒太阳，脚边摆个碗，里面几个硬币。
阿杰被逗乐了，上次遇到，一个孙悟空打扮的，人家是做宣传的，吸引人眼球，还能说的过去，你搞个洪七公造型，难道是纯属好玩?
就站在他跟前，盯着看，就是不丢子。
阿杰:“大爷，你要是，再弄根鸡腿啃啃，就完美了”。
乞丐:“小兄弟，你丢几个子，我就去麦当劳，去买鸡腿”。
阿杰:“麦当劳的鸡腿，几个子可买不到，我丢五个，意思意思”。
阿杰丢了五个硬币。
乞丐:“太少了，再多丢几个”。
阿杰，又丢了五个。
乞丐:“我给你一张名片，没事，不要打我电话，我有电话恐惧症”。
乞丐从布袋里面，掏出一张名片，给阿杰。
阿杰更乐了，这世道变了，乞丐也有名片，乞丐要名片，干嘛呢?
阿杰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就一个手机号。
阿杰和乞丐告别，前方几个保安，追一女子，后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
阿杰走近看，这女子赤身裸体，谁给她衣服，她就打谁，吃瓜群众中，不时有人拍照。
阿杰想起一个新闻，有好事者，弄了个全国裸奔排行榜，裸奔的各项指标，深圳市，稳居榜首。
有企业老总，为了兑现承诺，裸奔。
有市场部经理，没有完成业绩，裸奔。
有女子，因为约会被拒绝，裸奔。
也有人，因为精神临时受到刺激，裸奔。
还有人，庆祝业绩超额完成，裸奔。
原因五花八门，市民见怪不怪。
而让警察，防不胜防的是，他们的裸奔地点，时而在华强北和东门闹市区，时而在红树林和大梅沙海边，时而在塘朗山和马峦山山道。
裸奔者有男有女，有二十青年，有六十老者。
深圳市的裸奔，呈现出频率高，年龄跨度大，地域分布广，裸奔原因离奇，增长速度快，等特点。
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
深圳，是一座包容的城市，深圳，尊重每一种生命形态。
看人裸奔，一生看一次，就足够。
阿杰，继续前行。
华强北，摆了一架露天钢琴，是深圳市的公共设施，谁都可以弹钢琴，只要会弹。
有个扎辫子的男文青，正在弹《梦中的婚礼》，他闭目陶醉，演绎直逼克莱德曼，甚至超越，围观的男女老少，里三层，外两层，阿杰伸长脖子，听了一会，继续南行。
路边，不停的有中老年阿姨，对他小声喊话，有的喊:“发票发票，发票发票”，有的喊:“定位定位，定位定位”。
阿杰看他们，个个鬼鬼祟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就继续走。
快到赛格大厦的时候，迎面一个农民打扮的老人，用方言对阿杰说:“兄弟，要不要笔记本电脑，便宜的很”。
农民大爷口音浓重，阿杰一下子判断不出，是河南人还是山东人。
阿杰看这农民大爷，一脸憨厚，就问:“这笔记本，怎么卖?”
农民大爷，伸出两个指头:“两千，新崭崭的，八九千的东西，开机只要十秒钟”。
阿杰:“你给我演示下”。
农民大爷，打开电脑，果然八秒，进入了windows xp。
农民大爷，用鼠标打开一个界面:“你再看看，这系统配置”。
阿杰一看，这笔记本的配置，比自己在公司用的台式机都高，有点起了疑心。
阿杰:“大爷，你这笔记本，这么高的配置，这么低的价格，怕是来路不正吧”。
农民大爷，不敢正眼看阿杰，只是傻笑，对着地面说:“刚出炉的，我是没有钱用，才急着出手”。
阿杰又瞅一眼，那配置，无论是cpU,内存，硬盘，都比自己的电脑要好。
便从兜里，掏两千出来，农民大爷把笔记本，装进黑色的电脑包，递给阿杰。
阿杰背上包，把钱，给农民大爷。
农民大爷，走进赛格大厦。
阿杰背着包，沿着深南大道，东行，走到兴华兵馆公交站，坐车回家。
回到家，阿杰再次打开电脑，电脑快速开机，开机速度，快的吓人，然后，给电脑联网，安装office。
安装完office,阿杰打开word,发现速度非常慢，心里有点纳闷，这么好的配置，怎么运行office，速度这么慢?
关闭word图标，重新打开，发现没有变化，还是很慢。
阿杰给电脑，重新启动，开机速度还是非常快，再次打开word,那运行速度，还是慢如蜗牛。
阿杰就给阿炳，打电话，阿炳正在吹洞箫，听阿杰这么一说，有点不相信。
阿炳:“你详细的，说一下现象，不要带自己的评估”。
阿杰:“我没有评估，就是开机非常快，word非常慢，比公司电脑，慢几倍”。
阿炳被阿杰，吊起了好奇心，说:“咋可能这么邪门，你发个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来”。
阿杰在村牌坊，接阿炳，阿炳穿过几座握手楼，到阿杰家，看阿杰家，摆设整整齐齐。
阿炳把电脑关了，重新开机。
果然，数到八的时候，桌面图标出现。
阿炳:“这么牛叉”。
然后，打开电脑桌面上的word图标，果然，欢迎屏幕，等了好久，就是进不去。
阿炳在黑屏幕的命令行窗口，敲了一行命令:msinfo32.
一看配置，看不出啥问题，配置超级豪华。
阿炳:“这配置，起码要一万块”。
阿炳再次打开word,那速度，像蜗牛一样。
阿炳也纳闷，不知道哪有问题，就在黑屏幕上，又敲了个命令。
显示一行字:win me.
阿炳:“遇到高人了，你这笔记本，看起来是xp,其实是win mE”。
阿炳从微软官网，重新下了一个，系统查看工具，打开一看配置，和之前看到的配置，完全不同。
阿炳:“你遇到骗子了，这台电脑，至少是六七年前的，搁到现在，能卖五百块钱，就不错了”。
阿杰:“卖给我电脑的人，是一个农民大爷，说方言，我想，农民大爷，应该不会坑我，还以为占了便宜”。
阿炳:“江湖险恶”。
阿杰:“城市套路深”。
阿炳:“这些骗子，真下功夫”。
阿杰:“又挨了一刀，这群孙子，真是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别让我再遇到”。
阿炳回家，继续玩洞箫。
周二，公司收到律师函，还是因为开发工具的版权。
阿炳没有理会，和阿娇一起，给公司的御用施工队，做培训，怎么使用高压喷字，怎么使用基站发广告，怎么给UpS充电，UpS输出口，怎么和高压喷字连接，怎么和基站连接。
阿娇讲了些交付细节，广告投放之后，需要拍照留档，以备项目最终验收。
为了赶进度，阿杰跟着工程车，和司机换着开，一天二十四小时作业，白天群发短信。夜晚，深圳市路边，有墙的地方，多了些卖小产权房的电话号码。夜间，车辆少，阿杰开车，慢慢稳当。
春天。
南方的天气，忽雨忽晴。
南方的时光，忽慢忽快。
农历四月，四月初四。
人间四月芳菲尽。
周六，阿炳在家玩琵琶，电话响。
阿婷:“在哪?”
阿炳:“在家，怎么啦?”。
阿婷:“我又没有地方住”。
阿炳:“怎么啦”。
阿婷:“辞职了”。
阿炳:“什么时候的事情?”。
阿婷:“昨天，我买了个电单车，你过来帮我搬家，单车要搬过来”。
阿炳:“把手机充满电，快到了，我打电话，在路边等”。
挂完电话，阿炳去一元店，买了根绳子，开车去松岗。
快到松岗，两人接头，没有成功，松岗地形复杂，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共同的标志性建筑物。
最终两人约好，在天虹商场，门口见面。
天虹商场门口，人来人往，阿炳老远看到阿婷，穿着灰色工作服，站在商场门口，亭亭玉立。
阿婷看到阿炳，低头一笑，走上来,冷不防，给阿炳一个大大的拥抱，把商场门口的路人，吓了一跳，也把阿炳，吓了一跳。
两人边走边说话。
阿炳:“好久不见，你穿这衣服，让人耳目一新”。
阿婷:“你不是不穿西装的吗?”。
阿炳:“工作需要，偶偶穿，新买了一套ZARA，同事买了一套，推荐给我”。
阿婷:“帅呆了”。
阿炳:“饿不饿，先搬家，还是先吃饭?”
阿婷:“先搬家”。
阿炳把电单车，塞进后备箱，用绳子拴住。
阿婷把行李箱，塞进后座，坐在副驾位置，系安全带。
阿炳点燃车，打开空调和音乐，回福田。
从松岗到福田，路况复杂，阿炳专心开车，走到半路，歌曲放着《重头再来》。
阿婷:“重头再来”。
阿炳:“我在来的路上，想到一句话，打算送给你，看你心情很好，这句话就免了”。
阿婷:“什么话?说来听听”。
阿炳:“每次归零，都是精彩的开始”。
阿婷:“其实，前两天，心情是不好的，现在离开松岗，再回福田，心情又特别好”。
阿炳:“这样，我们现在去蛇口，然后再回福田”。
阿婷:“去蛇口干什么?吃康乐的鱼?”。
阿炳:“是吃鱼，但不是康乐，水湾头意库旁边，有一家石锅鱼”。
请看下一章《有些路只容得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