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哥，为什么要去观山镇？”
刘斯利边系安全带，边盯着手机导航上的目的地问道。
池星星将前天晚上的一通分析总结成一句话：
“符合条件的‘金花婆婆’，可能会在这里。只能说，去碰碰运气吧。”
说着，他目视前方，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越过刘斯利，打开了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箱。
他指了指里面道：
“这是我昨天让人查的关于本省‘赵金华’的资料。”
刘斯利听他意思，可以查阅。于是将那叠A4纸打印的资料抽了出来。
摸上去有五六页的厚度。
每页罗列了大约十人的信息，性别那一栏均为“女”，想来已经将男性名单剔除在外。
否则如此中性的一个名字，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没有男性在使用。
年龄在0至60岁的，也被人用圆珠笔划掉了。
最终剩余的候选名单有十余人。
令他略感吃惊的是，这十余人中，竟无一人的现居住地和户籍所在地是在清水镇。
其中一个“赵金华”名字旁，被重点标了一个三角符号——
姓名：赵金华，年龄：女，出生年月：1949年3月9日，户籍所在地：xx省xx市观山镇，现居地：不详，家庭成员情况：不详……
“备注”栏中显示：2017年11月，曾于观山镇中心医院骨科就医。
“现年70岁，观山镇……”
刘斯利喃喃道。
“当年那份口供中，记录了她亲口向老周交待的户籍所在地，也就是观山镇。
当然，我们没亲眼看见证件，也不知道可不可靠。
所以我才说，去碰碰运气吧。”
原来如此。
的确，一个拾荒的老妇人，即便搬家或四处流浪，也不太可能会到遥远的外省。
况且，极有可能还带着一个精神失常的女孩一起。
因此，在符合性别和年龄范围的情况下，必定会以清水镇为中心，向外扩散寻找范围。
而位于隔壁市的观山镇不但是他们要找的赵金华户籍所在地，而且距离清水镇的距离不算太远。
刘斯利默默点头，在心里盘算，假若这名观山镇的“赵金华”不是他们要找的“赵金华”，那么下一站就应该是省城。
省城有两名家庭成员为“不详”的“赵金华”。
他扭头看向窗外。
高速公路的两侧栽满乔木，飞快往后移动，只留下一片绿影和眩晕。
往更远的地方望去，是在日光下闪动微光的群山。
八年前，严思琦是否跟现在的他们一样，坐在车里，看着远处同样的风景，赶往前路未卜的观山镇。
临近中午，池星星驾驶着车辆进入第一名赵金华户籍所在地的村庄。
依旧是一个农村，依旧需要从唯一一条崎岖山路行驶进去。
刘斯利明显感觉到，相较于上一次前往徐晓玟家，池星星的驾驶技术变得更加稳重了。
两人先到了村委，与提前联系过的村书记碰面。
一番寒暄后，池星星直奔主题道：
“钱书记，我们这次特意前来，是想要了解一下关于您村里一名叫赵金华的老人的信息。”
年逾五十的钱书记用指尖推了推老花镜，思忖道：
“赵金华……您是说那个赵大婶吧？应该没错，我们村里就一个叫这名字的……”
旋即他笑了笑，“池队长，要是您早先在电话里先告诉我是要找赵金华的话，您二位也就不用白跑一趟啦。”
“哦？”池星星面不改色，“此话怎讲？”
钱书记用缓慢的语速说道：
“我在我们钱家村村委已经干了有三十年喽，这里每一个村民我都认识。
您要找的赵金华，是几十年前从隔壁村嫁到我们村来的。
不过可惜啊，听说她老公大概在三四十年前吧，因为肺癌去世了，丢下孤儿寡母的就这么走了……”
“孤儿寡母？他们有几个孩子？”
池星星屏住了呼吸。
钱书记摇摇头，“就一个女儿。想想也是怪可怜的，都还没生个儿子延续香火人就没了……”
池星星打断道：“那您知道她们母女俩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啊，”钱书记微微蹙眉，“算起来，赵大婶已经有二三十年没回过钱家村了。
当年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在村里生活，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就南下打工去了。
最开始那两年过年的时候还会带着女儿回来，之后就没有了。
村里的人都说她改嫁了。”
池星星点点头，思索片刻后又问道：
“有赵金华的照片吗？”
“这个嘛，”钱书记一脸为难，“就算有，我估计也找不着了。”
“那您记不记得，她脸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疤痕或者黑痣什么的？”
他摸着脑袋，还是摇头。
忽然，他眼睛一亮，竖起一根食指说道：
“要不我带您二位去她家里看看吧，说不定留有那么一两张相片。”
池星星略感吃惊，“您还有她家的钥匙？”
钱书记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嘛。
您想啊，她们几十年没人回来了，房子早就破破烂烂的了。
那些外出打工一年半载没回来的人，家里头都早被那些调皮的小孩子搜刮一空了。”
说着，他露出尴尬的表情，解释道：
“不是我们当村干部的不想保护好村民的财产安全啊，这小孩子嘛，不懂事，实在是不好管控。”
池星星笑了笑，没说什么。
“哎，到了到了，就是这间。”
说话间，钱书记已经领着他们走到了赵金华的老房子前。
房子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用石块、木头和瓦片等就地取材砌成的。
那扇木门看上去也有一些年头了，上面别着一把老式挂锁，锁头早已锈迹斑斑形同虚设。
钱书记手上稍稍一动作，锁头便发出沙哑的喀嚓声。
刘斯利抬眼看了看房屋墙体，咽了口唾沫。
善于察言观色的钱书记一下反应过来，笑着宽慰道：
“你们别看这房子这么旧了，安全问题是没有的，这些木头啊，石块，可都是好东西啊。”
他边抬脚踏进屋内，边伸手拍了拍房梁和墙面，顿时扬起一阵灰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