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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穿越遇李白 > 第81章 浔阳江头夜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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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秋夜。

冷风吹着枫叶和芦花,秋声瑟瑟。浔阳江头,一位官员模样的中年男人在送别一位客人。

他和客人下马后,在船上设宴饯别,举起酒杯,却发现没有助兴的音乐。

夜茫茫,江水倒映着明月。没有音乐,酒喝得不痛快,主客更伤心的是将要分别。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不远处一条船里有人在弹琵琶。其声铮铮,颇有京都长安的韵味。

在远离长安的浔阳江边听到熟悉的京音,这个官员非常激动,派人前去一问,果然是来自长安的歌女。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于是,一首流传千古的名诗也由此诞生!

这位官员正是白居易。他为什么来到了远离长安的江州?

话还要从中唐的社会现状说起。安史之乱后,唐朝陷入藩镇割据的沼泽中无法自拔,到白居易在朝中为官的时候,朝廷对很多地方节度使都失去掌控权。但是中唐的皇帝还没有放弃希望,他们一直在努力的收回权利,还出现了宪宗时期的小中兴。白居易在朝中做官时势力最大的地方节度使是李师道,他不满宰相武元衡提出的用强硬手段消灭藩镇势力的提议,于是派出刺客。

元和十年(815)六月的一天,刚刚破晓的时候,刺客在长安街头刺死了宰相武元衡,刺伤了御史中丞裴度,朝野大哗,藩镇势力又进一步提出要求罢免裴度,以安藩镇“反侧”之心。

白居易上表主张严缉凶手,本身就有“擅越职分”之嫌,加上他平素多作讽喻诗,得罪了朝中权贵,于是被从太子左赞善大夫贬为江州(今江西九江)司马。

司马是刺史的助手,在中唐时期多专门安置“问题”官员,属于变相发配。

元和十年霜降节气之后,从长安出发的白居易,出蓝田,过襄阳,乘船经鄂州,抵达了自己的贬谪目的地——距离长安近3000里的江州。

千里跋涉到达江州之后,郁闷心情尚未平复的白居易,揽镜自照,顾影自怜,写下了《谪居》:

“面瘦头斑四十四,远谪江州为郡吏。

逢时弃置从不才,未老衰羸为何事?

火烧寒涧松为烬,霜降春林花委地。

遭时荣悴一时间,岂是昭昭上天意!”

这首诗艺术水平并不高,属于直抒胸臆的牢骚话,可见当时白居易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被贬江州也成为白居易思想变化的转折点,从此,他早期的斗争锐气逐渐销磨,消极情绪日渐增多。

一天秋夜,白居易送别一位友人。

听到了颇有京城韵味的琵琶声,白居易和友人寻着声源探问:“敢问是何人弹奏琵琶啊?”

船上的琵琶声停了,但是,许久却迟迟没有动静。

白居易移船靠近,邀请歌女出来相见,并叫下人添酒点灯,重新摆起酒宴。

歌女经过千呼万唤才缓缓地走出来,怀里还抱着琵琶遮着一半脸面。

看得出来,歌女已经不再年少,虽然风韵犹存,但也躲不掉岁月对昔日美貌的侵蚀。

歌女拧转轴子,拨动了两三下丝弦,还没有弹成曲调,已经充满了情感。每一弦都在叹息,每一声都在沉思,好像在诉说不得意的身世。

歌女的手指在琵琶弦上轻轻地拢,慢慢地捻,然后,抹弦、挑弦。技艺是那么的自然。

白居易听出来,开头弹的是《霓裳》,后来弹的是《六幺》,粗弦嘈嘈,好像是急风骤雨,细弦切切,好像是儿女私语。然后,嘈嘈切切,错杂成一片,就好像大珠小珠,落满了玉盘。

接着,琵琶声又如花底的黄莺,叫得那么流利,又如冰下的泉水幽幽咽咽,流得那么艰难!流水冻结了,仿佛也冻结了琵琶弦,弦冻结了,声音也暂时停止了……

在知音听来,这样的节奏,流露出一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忧愁,这时候,没有声音却比有声音更能引起内心的共鸣。

突然,琴声骤起,如同一只银瓶的空中爆破,水浆奔进;又如同骤然杀出一队铁骑,马蹄铮铮,刀枪咔嚓……

接着,歌女收回拨子,从弦索中间划过,四根弦发出同一个声音,好像撕裂绸缎。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这时,东边和西边的船舫里都静悄悄没人说话,只看见一轮秋月在江心里闪耀银波。

琵琶一曲终了,歌女沉吟了片刻,放下了拨子,把拨子插入弦中。然后,整理衣裳,从忧伤的神情中出来,恢复了平静。

白居易还沉浸在琵琶声中,回过神来,连连击掌:“甚好!甚好!此曲甚好!”

“咱们敬夫人一杯!”友人提议。一席人一饮而尽。

“夫人为何离开京城来到江州啊?”白居易问。

于是,歌女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原来,歌女本来是京城里的姑娘,家住在虾蟆陵附近。十三岁就学会了弹琵琶的技艺,技艺很高,名字登记在教坊的第一部里。

她弹罢曲子,常赢得曲师的赞扬;她妆梳起来,常引起其他歌伎的妒嫉。

她渐渐名声在外,京城富家弟子,争先恐后地给她赠送礼品。一只曲子,就能换来无数匹吴绫蜀锦。

琵琶声里,五陵少年打拍子敲碎了钿头云篦,饮美酒泼脏了血色罗裙。

歌女所在的歌坊,今年充满欢笑,明年充满欢笑,多少个秋夜春日就这样度过。不知不觉间,她的兄弟从军了,姊妹出嫁了,家里没有亲人了。

美人最怕迟暮。无情的时光,也夺去了她美艳的红颜,歌坊门前的车马越来越稀。她只好离开了歌坊,嫁了个商人,跟他来到江州。

没想到,商人只看重利,哪在乎别离,上个月又到浮梁去买茶做生意,留下歌女在江口,独守空荡荡的船仓。绕船的月光白得象霜,江水也那么寒凉。深夜里,她常梦见少年时代的往事,满脸泪水,哭醒来更加悲伤……说到这里,歌女轻声饮泣,泪痕划过面颊。

白居易听琵琶曲的时候,已经听出悲泣之意,不禁摇头叹息;听到她这番诉说,白居易内心更是盈满悲凄,与歌女无异。

白居易不禁感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的可悲人;今日相逢,何必问是否曾经相识!

去年,白居易离开繁华长安京城,被贬居住在浔阳江畔。他常常卧病,浔阳这地方又荒凉偏僻,没有像样的音乐,一年到头听不到管弦的乐器声。

在这里,早晚能听到的是什么呢?尽是杜鹃猿猴悲凄的哀鸣。春江、花朝、秋江、月夜那样好光景,让他更思念京城。无可奈何啊!只能取酒独酌独饮。

“今晚,我听你弹奏琵琶诉说衷情,就象听到仙乐。请你不要推辞坐下来再弹一曲;我要为你创作一首新诗琵琶行。”白居易说罢自己的经历,对歌女发出知音的邀请。

俩人彼此感同身受。歌女被白居易的话所感动,站立了好久;然后,她回身坐下,再转紧琴弦,拨出急声。凄凄切切,悲声比刚才还浓。

在座的人听了,不禁掩面哭泣不停。要问在座之中谁流的眼泪最多?江州司马白居易,泪水已经湿透青衫衣襟!

白居易悲泣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失意、歌女的飘零,还有百姓的悲苦。

对于有抱负的文人来说,自己的才华不被赏识,不才尽其用,对百姓的扶助、对国家的强大、对社稷护佑就无法施展,最终愧对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