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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夜,这场雨终究是下下来了。

雷声裹挟着巨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敲打着每一个人。

苏欣欣醒了,她一直很怕打雷。

小时候,只要晚上一打雷,妈妈就会过来陪着她,在妈妈的怀里才能继续入睡。在学校里,董晶晶也会跟她一块挤在那张单人床上。

她听着滚过头顶的雷声,声音从屋顶漫延下来。她觉得,别墅跟高楼不一样,感觉这声音格外的大,而且就在脑袋上面,肆意地呼啸而来,每一下都砸在她的心上。

她起身,去关窗户。

一道闪电破窗而入,像要把黑夜撕裂一样。

她快速地关上窗,赶紧回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头,蜷缩一团。

“啪嚓”,破空而起的巨响震撼着大地,紧接着又是一个炸响咆哮而来,整个房间都在颤抖一般。

如注的暴雨顺着屋檐往下流。

在大自然的面前,“啊——”她忍不住发出了低声的尖叫。

“欣欣——”敲门声响起。

她跳下床,鞋都没有穿,跑到门口,拉开门,扑进了顾枫的怀抱。

她身子抖得厉害,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胳膊和一双长腿全然露在外面,仔细看,上面全是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就像当年落水时抓着他一样,生怕他会忽然离开抛下自己。

顾枫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心疼地说:“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大哥哥——”细微的声音在他怀中传来。

他轻轻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再躺到了她旁边,拉她入怀,在她的腮边亲了亲,抱着她睡觉。

楼上两人相拥入睡,睡在楼下的林彦华和顾力诚也没有消停。

惊雷炸起,顾力诚就醒了。

他起身,穿衣。

“你干什么去?”头顶一个声音传来。

“你咋醒了,吓我一跳。”

老年人睡眠浅,这么大的雷,自然会醒,只是轩轩还睡得呼呼香。

“我去看我的苦瓜,用塑料布遮一下,这雨太大了,经不住。把花盆搬到亭子里去。”顾力诚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你快睡吧,别让轩轩醒了。”

“不准去!”

“什么?”

“我说不准去。”

“可是我的苦瓜——”

“这么大的雨,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淋病了谁来管你?”

“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好着呢。放心吧,啊——”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小枫跟欣欣还在楼上,你大半夜跑到院子里去折腾什么?”林彦华压低着声音。

“我弄我的菜,关他们什么事?”

“反正,今天晚上你就不准出这个门!”

“合着小枫娶媳妇,我还被禁足了?”顾力诚嘀嘀咕咕,“不当公公也挺好的。”

林彦华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犟老头,我不跟你说了。你今天晚上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再也不回来了,小枫也不来,小欣也不来,你就跟你的菜你的花一块过去。”林彦华觉得还不过瘾,继续说,“小槿跟之铭还有轩轩,谁都不来。”

顾力诚没办法,只得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看着自己那被暴雨蹂躏的菜园子和花花草草,一脸歉意地说:“对不住了,伙计们。有人想当婆婆想疯了,只有牺牲你们咯,哎,这是什么规矩——”

“你就不想当公公,抱孙子?孙子可不比你的花草亲?”

“八字没一撇的事,再说,小苏还在上学,你就少做点梦。”

“怎么没一撇,这八字都写满了。这么多年了,你见小枫身边有半个女生,连母蚊子都没有一只,这才一个月,他就把小欣带回家了,这说明什么?”

林彦华不待顾力诚回答,继续说:“说明了他很珍惜小欣,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回头就让他俩把证领了。”

“你就少操些心,沈晓还不是来过,不照样分了嘛?”顾力诚不能出去照顾自己的菜园子,心里有气,总是跟老伴呛嘴。

“你以后不准再提沈晓,那能一样吗?我不喜欢沈晓,可是我见小欣第一面就想让她给我当儿媳妇,老天待我不薄,让我梦想成真了。”

顾力诚见老伴说得开心,也不再跟她争辩,他自己何尝不为儿子的婚事操心,含饴弄孙的幸福感肯定比伺弄花草菜园多太多了。不过见林彦华那么着急,他总要表现得随意一些,否则只会加重老伴的焦虑。

“谁说不是呢,小苏这孩子,我见了也喜欢。小华,看来这军令状你算是赢了哦——”

说罢,他脱了衣服,回到床上躺下。

“那你要输给我什么?”

“下辈子还娶你,还让你欺负我。”

……

老两口再也没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天明。

苏欣欣这一觉睡得很香。

一睁眼,便对上了顾枫含情的双目。

“枫叔?你怎么在这?”

“都一起睡过了,你还叫我叔?”

苏欣欣挣脱不开顾枫,努力地回想昨晚的事。

是了,是自己害怕,顾枫敲门过来的。

自己现在枕在顾枫的胳膊上,他的另一只手则落在自己的腰间,她的脸飞速地起了颜色,滚烫滚烫的。

“不好意思了?”他吻着她的耳垂。

苏欣欣没有言语,她想的是要赶紧起床,把顾枫赶出去,别让林彦华和顾力诚发现二人睡在一起。

“早晚都要睡一起的,怕什么?”

“你快点出去吧,别让人看见。”

“我爸妈看见咱俩睡一块,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枫嘴上这么说,还是起了身,他也不想让父母看见,毕竟苏欣欣不愿意这样,这样子不仅显得自己像个色中饿鬼一样,更是伤害了苏欣欣。

他会心疼。

苏欣欣见顾枫起了身,忙低头看自己,衣服还穿得好好的,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再说,他还“有病”,就算有想法也只能是空想。

“别看了,我没碰你。”

苏欣欣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说:“我知道。”

顾枫听她这语气,好像是对此了然于胸一样,又坐回了床上,抓住她的肩:“你就这么信任我?”

“陈姨说过——”

“什么?”顾枫疑惑,这里有陈艳什么事。

“陈姨说你有病。”苏欣欣的声音伴着笑声,一下一下地。

“我有病没病,你试一试就知道了。”顾枫的震惊大于气愤,这陈艳从哪里传的消息,这么造谣污蔑自己,自己虽然已经年过30,但依然是龙精猛虎的体格,何来“有病”一说,简直岂有此理。

他见苏欣欣笑得可爱,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有病,你还答应嫁给我?”

“有病可以医,再说,两人在一起,难道就只为了那件事?”

“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这都是谁教你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光是见猪跑有什么意思,直接吃猪肉多香。”

苏欣欣见顾枫作势要脱自己的衣服,连忙用被子捂住身体,求饶般地:“我错了!”

顾枫拿掉她身上的被子,将苏欣欣抱在怀里,意有所指地说:“欣欣,我会让你幸福的。”

忍不住地,他又亲上了她。

睡意蒙蒙的苏欣欣,眼睛里还含着水,红唇可是娇艳欲滴的。顾枫想浅尝辄止,但在碰到她唇瓣的时候,变得贪婪,搂着她腰肢的手逐渐收紧,使劲地把她压在自己怀里,他对她的渴望,昭然若揭却又拼命压抑。

终于,他放开了她。

时间不早了。

他出门,就看见一个小脑袋在往自己房间窥探。

听见脚步声,轩轩扭头:“舅舅,你怎么在姐姐房间?”

顾枫一把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小声点!我去给姐姐送东西,刚过去。”

“可是我都在这站了很久了,舅舅,你撒谎!”

“半夜打雷,姐姐害怕,舅舅才过去的。”面对这样一个小机灵鬼,顾枫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说了实话,“你上来干什么?”

“姥姥让我上来叫你们吃饭。”说完,轩轩跑去苏欣欣房间,敲了门然后进去。

轩轩知道,舅舅再凶,他也怕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