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大雪停了，千手扉间坐在装着千日草的篮子旁，叼着根草叶摩挲着怀中的小盒子，满心纠结。
这个盒子是绝先生给他的，虽然千手扉间已经偷偷地让药物和空气接触了许久，按理说应该没有药性了，但是千手扉间一向谨慎，此刻依然免不了担心。
若是它骗我，与空气接触并不会丧失药性怎么办？若是这药物并不像它所说的那样无害怎么办？
脑子一转，许多的漏洞就在心中浮现，每一个都是有可能出现的问题。
但若是拒绝绝先生的命令，自己不对宇智波澪下手，那下一个被逼迫着对宇智波澪下手的就是千手板间了。
千手扉间纠结无比，饶是聪明如他，也没有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好思路。
他不知道黑绝此刻是否在监视他，也不知道怀中药物的确切情报，只能是在一片未知迷雾中寻找正确的选择，就像让小学生做英语六级一样强人所难。
他叹了口气，一直迟疑着，似乎一路拖延就能让事情迎刃而解一样。
回眸看着洞中睡熟了的几人，却是看到宇智波澪揉揉眼睛，起了身。
黑发少年似乎还没有醒酒，走路飘飘忽忽的，不成直线。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千手扉间身前，歪着头问道，“我去如厕，一起吗？”
……怎么和小女孩一样，去厕所还结伴。
千手扉间默不作声地在心中吐槽一句，但自己也确实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腹中有些不适，也随之点了点头，“嗯，走吧。”
……
洞外的积雪颇厚，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
一白一黑两个人影结伴而行，渐行渐远。
“我感觉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宇智波澪停了脚步，突然说着。
千手扉间被这话问得猝不及防，身体僵硬了一下，怀中的盒子似乎在发烫，烧得人心口痛。
他忍不住捂着那个盒子，犹豫再三，取了出来，“……我，我确实……”
“原来是礼物吗？”
宇智波澪歪着头问着。
礼物？不是的，这是针对你的药……可是这种话我该怎么说得出口？
若是用这个借口，倒是确实可以骗宇智波澪吃下它。
绝先生说过，黑暗是它的眼睛，这种空旷的地方，它应该会知晓自己对宇智波澪下了毒，然后不再针对他了吧。
千手扉间把小盒子放在宇智波澪的掌心中，嗓音干涩地回答，“嗯……是，是我的，见面礼。”
盒子带着千手扉间的体热，被风一吹，迅速地散了，透出透骨的冰冷。
宇智波澪似乎被它冰了一下，打了个颤，眉眼微微弯起，身后的骨尾也自然垂下，别扭地轻轻甩动，“谢谢你的礼物。”
黑发少年倒映着白雪的黝黑眸子无法聚焦，但是千手扉间总感觉它在质问自己，“这真的是礼物？”
千手扉间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只要骗澪吃下去就好，什么这药粉对身体好，是我们千手一族的秘药，你试一试……
这种话，随口就可以说出，对于善于伪装的千手扉间来说，再简单不过。
但是他就是开不了那张口，对绝先生的不信任让他隐隐对那药物的可靠性有了质疑，莫名的不安攥紧了他的心，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人之间瞬时沉默下来。
宇智波澪嘴唇蠕动片刻，欲言又止，然后开口笑道，“这是里边是什么？我能现在打开吗？”
他又给了千手扉间一个台阶。
“啊……它，它是……”
千手扉间声音干涩无比，看着在白雪中被风吹得显露出格外纤细的黑发少年，嗓子似乎被什么铁钉划伤一样，话语间带着血气。
“是千手一族的……秘药，对身体……好，你可以试试……”
千手扉间听着自己这样艰涩地说着，感觉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
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又苍白又扭曲，要是宇智波澪可以看到，一定会意识到不对劲。
但可惜他看不见，他看不见我的丑态，所以他会信我。
“原来如此，谢谢你。”
黑发少年果然没有质疑，沉稳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
他对千手扉间扬起个笑容，指尖扣在盒子边缘，轻轻解开。
药粉被风轻轻吹动，表层浮起，随风而动。
宇智波澪垂眸，凑过去嗅了嗅，似乎想要伸舌头舔一舔，千手扉间盯着他，不发一言。
黑发少年舌尖即将触到药粉，千手扉间合上了眼眸。
“砰。”
千手扉间打掉了他手上的盒子，狼狈地深吸一口气。
“我拿错了，不是这个……下次，下次再带给你。”
地面上的盒子中药粉散了大半，随风而动。
黑发少年看着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重新睁圆，眼眸中带着点笑意。
“……嗯，好。”
尾骨轻轻甩动，重新翘了起来，伸懒腰一样节节伸展，看起来很是悠闲自在。
千手扉间，没有让他失望。
宇智波澪低头捡起了盒子，掌心处一片黑色的小触手轻轻伸出，卷着一些药粉回去。
经过体内小黑的检查，这药粉无味无害，没有黑绝所说的那些用处。
什么控制啊，失效啊，都是没有的，黑绝这家伙又在骗人了。
黑绝在宇智波澪身上放置的分身手段就已经足够用了，这个药粉唯一的用处就是用来试探千手扉间的忠诚。
宇智波澪把木盒递给千手扉间，体内的小黑则是用对话面板把接触到了药物的消息传达给了黑绝。
黑绝在辉夜遗迹，它在给宇智波澪找治疗血迹病的方法，没有监控着这里，这也是宇智波澪会在此刻逼迫千手扉间做出选择的原因。
“嗯，好，我知道了。”黑绝回复一句，没了消息，想来是在忙。
千手扉间局促地接过，看着在木盒中撒了大半的药粉，心中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沮丧起来。
若是那位绝先生看到自己这番表现，下次逼千手板间动手怎么办？
自己果然……还是不如父亲那般果断，多次瞻前顾后，陷弟弟于危险之中。
不过自己确实无法明明知道危险却让澪陷入其中……
绝先生那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冰凉的东西触到千手扉间的手背上，他一低头，看到了轻轻蹭着他的骨尾。
“你心情似乎不好？要摸摸吗？”
宇智波澪歪了歪头，薄瓷般的眼角浮着淡淡红意，骨质尾巴上的束带随风飘得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