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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准时开始,子衿拿出语文书随意翻着,看到哪篇课文顺眼就背哪篇。

期间领导来检查教室卫生,校长啥的一堆大大小小的领导和班主任在门口一站的时候,班里面的读书声瞬间大了起来,个个嘶吼着喉咙,仿佛很拼命一样,子衿也不免跟着吼了几声。

和子衿一样,现在的校长也是第一年来这个学校,之前的校长退休了,新来的校长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

胖胖矮矮的,戴着非常经典的教师金属框眼镜,嘴角常挂微笑,说话也很温柔,当初双子入学给他俩面试的就是他。

领导们在门口大概站了半分钟就陆陆续续走了,班里的读书声瞬间小了下去。

子衿瞄了一眼门口,正打算放下书继续撑着脑袋继续气若游丝地读的时候,一道身影闪过,子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立牌被一只戴着银色手表的手全部拿走了。

“不!我的老婆!!!”子衿急得喊了出来,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全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子衿抬头看见了一张黝黑的中年大叔的脸,方方正正,看起来有点凶。

他见过这个人,在军训的时候,但是由于当时忙着和别人聊天,所以暂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大叔瞪了他一眼,然后十分严肃地说:“学校不允许带这种东西,更加不允许摆放在桌面上,看到一律没收。你这是第一次,所以只是没收警告,如果还有第二次,那就是没收加处分。”

说完之后又扫视了一下全班,大声道:“读书!”

其他人立刻又大声喊了起来,黑脸大叔拿着子衿的立牌走到了教室尾,然后十分干脆地把所有立牌掰断了扔进了垃圾桶,背着手大步走出了教室。

虽然教室里十分喧哗,充满了读书声,但是子衿还是听见了立牌断裂时发出的“啪”的一声。

“我c!”子衿差点就站了起来,但是兔牙一把摁住了他,一个劲儿地在他耳边说:“冷静冷静!冷静一点。”

子衿:“woc!他谁啊?王八蛋!居然敢杀我老婆!”

兔牙死命压住子衿:“他是我们高一的年级主任老铁啊!你不知道他吗?他很有名的!我在初中部的时候就听说过他了。”

早读下课铃一响,子衿立马哀嚎着扑向了垃圾桶:“我的老婆!!!”

看着垃圾桶里断成了几段的立牌,子衿泫然欲泣:“我的老婆啊,你们死的太惨了啊啊啊啊啊啊!”

班上的人都过去围观了,陆锦鑫从垃圾桶里把碎片捡了出来,递给子衿:”胶水黏黏还能看。”

子衿:“不!我不要!”

陆锦鑫:“哦!那我扔回垃圾桶了。”

子衿:“不!!!”

陆锦鑫:“那你是还要吗?”

子衿:“我……呜呜呜呜呜我的老婆!我的心好痛啊!”

子佩提起拳头就想在子衿胳膊上砸一拳,但是突然想起他手臂上的伤及时刹住了车。

“谁让你那么得瑟的?爽了吧!全断了。”子佩没好气地说。

子衿哭丧着脸:“谁知道他会不让摆啊!我从小学摆到初中,摆了那么多年都没有人动过,这个破学校第一天就给我掰断了!”

陆锦鑫拍了拍子衿的肩膀:“没事,下次注意点就好了,老婆多的是。”

子衿哀嚎:“不!”

子佩一巴掌盖在了子衿头上:“别嚎了,你要是还要就捡回去拿胶水粘粘,不要了就回去吧,马上要上课了。”

子衿看着陆锦鑫手里断成了一截一截的“老婆”,心如刀绞,却也没有勇气捡回去,只能拉住子佩一脸可怜相地哀求道:“姐姐,再给我买一次。”

子佩:“……没钱了。”

子衿瞬间两眼泪汪汪:“姐姐~求你了!”

子佩立刻嫌弃地甩开了他的手:“滚!”

围观的众直男:“咦!子衿你好恶心啊!”

子衿脸皮一向无敌厚:“滚!我给我姐撒娇怎么了?我知道你们都没有姐,很羡慕我有一个那么爱我的姐姐!”

上课铃响了,子衿在子佩的推搡和众人的嬉笑打趣中回到了位于第一排的座位。

第一节是语文课,一下课老师就眯着眼一脸关切得问子衿:“你手怎样了?还疼吗?”

子衿刚贴上桌子的头立马抬了起来,笑着说:“没事了没事了,不疼了!”

加减老师推了推眼镜框,眼睛眯得更加厉害了,说:“真的吗?没事了就给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说完就要去挽子衿的袖子,可是老师的手还没碰到衣服,子衿就开始鬼叫了:“啊啊啊啊!别别别,不用了不用了,它真的快好了,就不必看了吧!”边说边往兔牙那边挪。

加减老师也被他这反应给吓到了,便没有坚持要看,而接下来的三节课的三个老师也都询问了几句,而子衿则都用“好了好了,快好了”给搪塞过去了。

课间操时间,由于想看看自己提议的口号的效果,子衿也下去跟着跑了。

雁笙宁因为怕踩到他鞋跟,跟他换了一下位置,雁笙宁在前,子衿在后。

跑到主席台的时候大家就喊口号,但是因为不熟练也不好记,大家喊得七零八落的,特别没有气势。

但是第二次跑过主席台的时候顾晨带头,喊得又大声又响亮,内容又和其他班的“努力、奋发、争第一”不同,的确别树一帜。

第五节课是自习课,也就是子衿和子佩的美术课,等到再次回到教室已经是午饭之后。

子衿刚刚想从抽屉里拿出他的胡萝卜枕头,雁笙宁就走到了他旁边,丢下一句冷冰冰的“去厕所”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子衿一脸莫名其妙地往厕所走。

此时大多数人都还在食堂,厕所里面空荡荡的,只能听见排气扇“呼呼”旋转的声音。

子衿用手指戳了戳走在前面的雁笙宁,试探性地问道:“额,是要一起上厕所吗?”

雁笙宁转过身来,脸色有点古怪,看了一眼子衿受伤的那只手,斟酌着开口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子衿突然惨叫一声,伸手去虚捂着伤口,面露痛色。

雁笙宁下意识却是跳开远离他,随后反应过来才手足无措地走近询问他怎么了。

子衿也没料到雁笙宁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跳开,刚想吐槽他没良心。

但是见他突然又小心翼翼地过来了,这才得意地哈哈笑着说:“骗你的!”

听到这句,雁笙宁先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子衿,随后抓住他的格子衬衫领子一扯,外套滑落,露出里面的夏装校服。

“啊啊啊啊啊!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咱们别动手动脚可以吗?伤口在这边呢!”子衿猛吸一口气喊道。

雁笙宁瞪了他一眼,手下的动作却轻慢了许多,慢慢地帮他脱掉了外套。

轻轻抬起子衿受伤的左手,细细地端详着伤口,伤口已经结痂,黑红色的细长一条,形似一弯新月。

雁笙宁伸出手,手指还没碰到伤口,子衿就吓得手一缩:“别碰!”

雁笙宁立刻停手了,抬头问他:“疼?”

子衿摇摇头:“不知道!没碰过,不敢碰,但是觉得会疼。”

雁笙宁故作生气地骂道:“怕疼还往上冲?傻子!”

子衿立刻顶了回去:“你才傻子!不冲就砸你脑袋上了!和我的手比起来你的命不是贵多了吗?咱们还挣了呢!”

谁料雁笙宁却不屑且有些愤恨地说:“这条烂命有什么值钱的?要这样死了还省事了呢。”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子衿却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地全部听见了。

他的脸都有了一条一指宽的裂缝:“啥?啥?你说啥?那天是只掉了一根光管是吧?那根光管是只砸到了我手上是吧?”

“那根光管没砸你脑袋上吧?世界没有因此失去一位优秀的人才对吧?你脑子想啥呢?胃病没发作了是因为转移到脑子上了吧!”

骂完了人就开始上价值:“你知道生命有多么宝贵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奋力挣扎只是为了可以活着吗?”

“就算你真的觉得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那也只是以前,现在我的手臂已经赋予了你的生命以意义,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你知道一个画家的手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子衿开始瞎编:“虽然我不是左撇子,但是因为这只手受伤了我生活十分不便。比如说我现在不能一边上厕所一边玩手机了,你知道这会让我在上厕所的时候失去很多乐趣吗?趴桌子的时候不能枕着两个手了,穿鞋子的时候系不了鞋带了,吃饭的时候护不了碗了……总之,给我的生活的方方面面造成了毁灭性的不便,所以,别再说那种鬼话了,你得对我的左手负责!”

子衿说完就甩手走了,雁笙宁在他背后不敢吭声,低着头,目光暗淡。

直到子衿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才细声说道:“对不起,谢谢你!”

但是早已离开厕所的子衿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