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方确实如温如玉所说，药性极烈。
吃那药的楚无疑也的确很不舒服，第二天就去找人换了方子。
然后他就从少监口中，得知了温太医看到药方后，反手就把温如玉打了的消息。
楚无疑：“……”
楚无疑深吸一口气，挂起假笑，“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而在少监离去后不久，温太医就亲自上门道歉了。
“帝师。”脸色不太好看的温太医行了一礼：“我家小子那药方过于烈性，恐会反伤帝师身体。”
吃完那药吐了好几次的楚无疑：“……”
好了，可以确认了，温如玉绝对就是沈如玉。
他但凡脑子正常一点，都不会开这种药。
温太医脸色铁青的给楚无疑把完脉，便又开了个新药方。
而自那日后的每一个换药日，来的人也都是温太医了。
没再被温如玉“折磨”的楚无疑好的很快，他确实在一月后养好了腿伤，可以正常行走了。
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后遗症，但那些后遗症并不影响楚无疑的走路姿势。
他依旧风度翩翩。
而在腿伤养好后，一直记挂着还礼的楚无疑见小皇帝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便自请出宫。
“先生！”
听到这话，又来陪楚无疑的林述抓紧了手中的书。“温太医说您身子还没养好……真的要出宫吗？”
披着外衣，坐在林述对面的楚无疑微微颔首。“陛下，臣伤已养好，该出宫了。”
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借口，才将楚无疑留在宫中的林述依旧不情不愿。
“可是先生的身体……”
说到这里，林述不禁看向伤好，却依旧面无血色，枯瘦苍白的楚无疑。
……先生瘦了好多。
回忆一月前起消瘦，但还不至于此的楚无疑。林述紧紧抿起了唇。
都说病去如抽丝，楚无疑的病还没有完全离去，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先生……”
林述开口又想劝，可楚无疑意已绝。
“陛下。”楚无疑掀起眼皮，直视着林述那双暖棕色的眸子，“臣知陛下记挂着臣身体，臣也感激于此。”
“但，臣该出宫了。”
听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林述的唇抿的更紧了。
他知道楚无疑该出宫了，而江贺，也已经明着暗着来敲打他好几次了。
可他就是不愿。
但林述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皇帝，不愿又能怎样呢。
更何况楚无疑也已再三拒绝……他没有办法把人留下来的。
可……
那只抓着书的手不断收紧，将那本就不平整的书页掐出指痕，脆弱的纸张几乎要被少年人可怕的手劲捏碎。
楚无疑注意到了这点，却对此视若无睹。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小皇帝，等着林述点头应予。
终于，在那本书几乎要废掉的时候，林述应下了。
“……好。”
他垂眸，声音很低，“既然如此，那先生便先回去吧。”
楚无疑规矩行礼，轻轻应了一声：“是，多谢陛下。”
但林述还想争取些什么。
他将手中的书放下，试探性的靠近了楚无疑。
“先生。”林述又低低的唤了一声，“您回府上，如果身体不适的话，可随时唤太医过去。”
楚无疑没有拒绝。
“多谢陛下。”
又被谢的林述努力扯了扯嘴角，却依旧无法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不过楚无疑也不在意这些。
……
第二日下朝前，楚无疑便回到了自己在京中的宅邸。
原身在先帝逝去前，都是住在宫中的。楚无疑养病的地方，就是原身先前在宫中住的宫室偏殿。
而在先帝逝去后，即使身为帝师，原身也需要搬到京中的独立宅邸。
那个宅邸是先帝赠予原身的私宅，位置极好，离皇宫也近，正方便原身教导小皇帝。
只是先帝大概也没想到，他逝去后没多久，原身就被贬了，离开了京城六年。
但好在原身是回京后半年才出的意外，因此楚无疑并不需要承担修整府邸的工作。
他只需要处理那些麻烦的礼物。
而在此之前，楚无疑还清点了一下原身宅邸中的人。
他叫出系统，对着卖身契，一个一个的看下去。
系统在这种时候还是有用的，它帮楚无疑挑出了不少目的不纯、心思不纯的奴仆。甚至有些，还是其他官员派来的“卧底”。
在将卖身契分好后，楚无疑就极其愉悦的开始了归还礼物的工作。
他把那些被系统点名了的都叫了过来，是卧底的就给他们真正的主人去还礼，有坏心思的就给脾气不好的去还礼。
【我真是很宽容呢。】
看着那些领了坏差事，心中苦涩却还是要对他露出笑脸的人，楚无疑不禁感叹。
系统：【……嗯。】
无视那些几乎要哭出来的奴仆，系统很坚定：【大人就是个特别好，特别宽容，特别伟大的神！】
【能遇上您，是我三生有幸！】
对于系统这份铿锵有力的彩虹屁，楚无疑点点头，算是接下了。
……
如楚无疑所料，还礼确实是个麻烦的差事。
更何况，他还故意搞了些借刀杀人的小手段，那些去还礼的，特别是去自己真正的主家还礼的，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
除了派回陈尚书那里的小厮，仍四肢健全，没有外伤的回到了他的宅邸。
剩下的，都死了。
楚无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看着从回来就惨白着张脸，双腿颤抖站在他面前的小厮，楚无疑不紧不慢地饮了口茶。
待到那小厮彻底站不住，跪倒在地时，楚无疑才放下茶盏，缓缓开口。
“荧惑，赏银。”
被唤作荧惑的，是站在楚无疑身后，一身黑衣，且佩戴恶鬼面具的侍从。
听到楚无疑的话，他哑声应了句“是”，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碎银，丢到了那小厮身前。
那小厮磕了三个响头才捡起了赏银，一脸惊魂未定的退下了。
楚无疑看着他短短几步路，险些摔倒了三次的狼狈模样，不自觉的扬起唇角。
真有趣……
好好奇啊，他在陈尚书那里，到底面对了，或者经历了什么呢？
楚无疑端起茶盏，又轻抿了口微苦的清茶。
所以，要不要弄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