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三人去吃宴席。
地点在距离不远处的男同学家中,当天是周六,来了很多人。村上的邻居、双方学校的同事、还有男方的朋友同学。许瓷因此见到了很多6,7年没有见过面的同学。
很多都携了家人一同来参加,比起许瓷这个结了几个月的,还有男同学这个刚结婚的,他们都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有的还不止一个。
大家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多人都长变了样,有的变得更加知道怎么打扮自己了,有的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显得沧桑麻木。许瓷对于很多人都对不上号了,都是同学们先发现她,然后招呼她,无外乎都是一句,“你是许瓷吧,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怎么变化。”,要不就是“你现在做什么工作的?结婚了嘛?”
是熟悉的陌生人见面无话可说时的标配,许瓷每当遇到这些问题,前者就笑笑,并说“嗯,你倒是变了很多”,后者就说程序员,已经结婚了。要是卫执恰好站在她身边,他们还会多问一句,“这位帅哥就是你老公吗?你的福气真好”,许瓷这种情况下就会选择笑笑。而卫执这时会回一句,“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来自同学的婚礼,深深觉得婚礼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同学聚会。只不过这个是由一个人发起并组织,而同学聚会是由多个人组织发起的。
早上出门的时候,老爷子是坐着轮椅出来的,两个小辈觉得这样他不用走路可以得到更好的休息,然后由卫执推着,从家里一直到婚礼现场。老爷子拗不过他们,享受了一盘特殊待遇。
来的宾客里边有些是他的学生,他生病的消息不知道被谁说了出去,他一到那里,就吸引了很多学生围在他的身旁,叽叽喳喳地回忆学生时代的故事。
许瓷知道外公一向收到学生的欢迎,他的知识广博,待人可亲,这么多年了,还有这么多学生记得他,真为他感到高兴,她觉得这应该就是作为一位老师最欣慰的事了吧。
中午开席,许瓷坐在中间,左手边是外公,右手边是卫执。
她一门心思地给外公夹菜,而卫执一门心思地给她夹菜。
“你别管我,我自己夹”,许瓷发现同桌坐着的人在笑,有些不自在,小声朝他说。
“你给外公夹,我给你夹,外公都没不让你夹,你为什么不许?”
卫执手上的动作不停,只要她吃完了,就继续夹。
“外公是老年人,我是青壮年人,不一样”
许瓷一本正经地给他分析。
“噗呲……”
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许瓷听见了,并反思了一番自己说的话。发现没什么毛病,她可不就是正值青壮年嘛?
那个人不是卫执,但是许瓷也看见他笑了。他笑得比较隐秘,没有出声。“在我这里,外公属于老人,你充其量算个小孩子吧……”
“?!”
难道是她平时表现得太幼稚了?到底是如何给了卫执错觉,一下把她的年龄给降低了近十年。
这一下,许瓷终于知道是谁在笑了。因为卫执说完那句话,她正对面的那个记不清名字的女同学就笑了,以一种夸张的声量,她不仅笑,还打趣人,“许瓷,你这是给我们赤裸裸地撒狗粮啊”
“……”她不是,她没有。
许瓷觉得自己简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请我们大家,满月酒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啊……你和你老公来两个人的基因都非常强大,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该有多漂亮,智商肯定也高,天呐,感觉又是一个隐藏的天之骄子式的人物,按小说中的话来说,就是妥妥的男女主角了。许瓷,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你快生孩子吧,求求了……”
许瓷满头黑线,吃个席,居然让她联想到了自己生孩子的身上,该说不说这位同学打小想象力就丰富,现在长大了依然没有改变。
卫执在一旁闷笑,他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许瓷生的他都喜欢,相貌都像她最好。
“帅哥,你也很认同吧?有这么美丽的老婆在身边,不得好好加把劲,我看好你”
女同学说完,端起饮料和卫执隔空碰了一下,“祝你们早生贵子!”。卫执非常给面子地喝了,她可是继爷爷之后的第二个盼望他们生孩子的人。
“……”
许瓷想,“早生贵子”这几个字显然应该对今天的新婚夫妻说比较妥当。卫执这个吃席的怎么也跑来凑热闹。
秦老爷子就坐在一边吃自己的饭,乐呵呵地笑,对于这个问题,他虽然也是期盼着的,但是一切都由他们年轻人自己决定,他不插嘴也不插手。
能有则有,没有也不强求。
吃完饭,他们就提出告辞了。
下午,许瓷突然被拉入了一个群里面。
刚进来的时候没有人说话,她翻看了一下群成员,发现几乎都是今天去吃席的、目前定居在石头镇上的同学。
她最开始没有管,把手机关上就去做其他的事了,等到晚上再次打开手机时,消息已经99+了,从头开始往下扫。
原来是组织聚会的,时间就在明天。
许瓷搞不明白了,今天不是刚因为婚礼而聚过吗?第二天再聚,不是多此一举?纯属是浪费时间。
她不打算去,但有人直接在群里面@了她,还不止一个人。让她带上家属去,如果家属去不了的,她自己去。
他们说这次机会难得,7年了,还没有聚过一次,这次任课老师也会出席。许瓷自从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见到过任课老师们。听到他们也要去,她才点头答应下来。
晚饭时,许瓷把这个决定给卫执和外公说了。
外公很支持,许瓷平时就是这种社交活动太好了,他希望她多出去走走,多和老年人相处相处,不然人没有多大,却活成了一个老年人的样子。
卫执没什么意见,只是他不打算跟着她一起去,他得留在家里照顾外公。
秦老爷子劝他跟着许瓷一起去,但许瓷也主张卫执留下。二对一,秦老爷子劝说失败。
第二天,许瓷按时如约抵达聚会地点。
是在镇上最大的火锅店。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老师也来了2位,她初中的班主任数学老师,还有语文老师。
和老师交流了几句自己离开这里后的学习经历以及近况,等下一位同学进来,许瓷便把位置留给他们,自己去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好巧不巧,对面又是昨天说出“早生贵子”的女同学。
许瓷朝她点头,然后笑了笑。
她问,“你老公怎么没有来?有几位昨天没有去吃席的还想看来着,这回他们没有机会了。”
“他要在家里照顾外公,没有时间。”许瓷简单说明了情况,想了想还是说,“你说没机会的人,也许他们已经见过他了。”
随后,许瓷说出了几个名字,是之前卫暖过来那次,一起吃火锅的几个人。
两个人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聊了起来。全部人到齐后,开始吃火锅。
男男女女岔开坐一桌,全程许瓷都认真“干饭”,其余人都讲得起劲,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和她搭几句话,后来与她话不投机半句多,就不说了。
许瓷正好闷头吃饭,顺便听听他们讲些家庭啊,职业啊,收入啊,住所啊方面的内容,她纯当八卦来听。
其实,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在一进门,见到老师并与他们聊了天之后就达到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吃火锅了。
这次来到了这边,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一次火锅,说实话她有点馋了。改天得给卫大厨师提提建议,是时候做顿火锅来吃了。
这家的火锅味道一般,还不如自己在家里做的好。
吃完火锅,老师们都走了,剩下的都是年轻人了,有人提出再去歌城续场,大部分人都去了,少部分人回家,许瓷无疑是后者。
他们没有留下她的理由,许瓷走得很顺畅。
天已经黑了,卫执早在几分钟前就把车开过来等着她。
等到人都走光了,许瓷才出来,上车。
伸手系上安全带,她想起什么,“你们吃晚饭了吗?”
“早就吃了,你以为还要等着你?”
卫执掉头开出去,抽空答了句。
“哦”
“我们改天煮火锅吃吧,今天的不太好吃……而且居然花了我一百大洋”
卫执笑了,“要我给你报销吗?”
“你别看我现在很穷,但一百块还是拿的出来的。”
“嗯,你是隐藏的富婆……要不我后天就做吧,弥补弥补你受伤的心灵”
“可以!你记得做鸳鸯锅,爷爷吃不得辣椒,我后天早上去买骨头炖汤,顺便买一只鸡……”
许瓷已经在心中把想吃的菜给列好了单子。
“放心吧”
两人才交流了几句,他们就回到了家。
外公已经回房间休息了,自从上次出院后,他晚上回房休息的时间越来越早了。
精神也一天天地在衰退。
不知道哪一天会油尽灯枯。
三人对此都闭口不谈,每个人都尽量不把不好的情绪展现出来,给彼此压力。吃了火锅,半夜的时候,许瓷就拉起了肚子,朝卫生间跑了好几趟。期间卫执被她开门的动静吵醒,出来查看情况。
走廊白晃晃的灯光下,许瓷的脸色也发白,这种并非正常的白,是惨白。她还弓着腰,捂着肚子。
卫执打开门,愣了一下。
“卫执,我觉得我要死了……”
许瓷虚弱地开口,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可怜劲。
“说什么胡话呢!”卫执绷着脸,走到她面前,“怎么回事,吃火锅吃坏肚子了?”
“唔,早知道就不吃了……”
说着,她又感觉到肚子一阵叫唤,有什么想要出来了,连忙用手捂住,朝卫生间跑去。
卫执跟上她,两人隔着一道门。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你别站在门口,这样我压力很大……”
都不能尽情腾空肚子了。
许瓷的声音越来越小。
卫执这才意识到什么,轻咳了一声,“我到客厅等你”
他属于是关心则乱了,卫执失笑。
许瓷很快就出来了。
匆匆地来,匆匆地停留,然后再匆匆地去。是拉肚子全过程的最准确描述。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就“要不要去医院”各自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一人主张去,一人主张不去。
“你拉肚子的时候,去过医院吗?”
许瓷试图用道理来说服他。
“我没有因为吃坏东西而拉肚子,情况不一致,不可用相同的方法解决。”
卫执满头黑线。
“我很有经验,这种情况持续个一晚上,明天就好了。要是还没有好,我早上麻溜地去医院检查。”
卫执这才放弃让她今晚就去的念头。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得地方记得给我打电话,或者喊我,知道了吗?”
“放心吧”
第二天早上,许瓷的拉肚子确实减轻了不少,但是又开始吐起来。
上吐下泻地,被她一个人包圆了。
许瓷无语望苍天,这是要亡她的节奏啊。
眼看着症状朝着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卫执说什么也要带她去医院看看。
以前吃坏肚子,从来不会伴随着呕吐的现象,许瓷这下也摸不准了,当即同意跟着卫执一起去医院检查。她还是很惜命的。
许瓷怀疑自己得了肠胃炎,恶心、呕吐、腹痛、腹泻、食欲减退等症状,她都中了。
早上卫执做早餐时,她压根没有吃饭的欲望,只喝了两杯水。
卫执简单吃了两口早餐,给外公的手机设置了紧急联系人,让他如果身体发现任何不适就给他打电话。
老爷子笑着催促,放心吧,我今天感觉很不错,会好好在家等你们回来。
医院里,医生做了一番检查,最后说:“你没什么事,就是吃坏肚子了,至于为什么吐,建议去看看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