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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一场架,必打无疑。

她看到,校场里三三两两有人在看过来,有人甚至就站在不远处,那些人里,她找到了当天找她喝酒的汉子,甚至在校台的下方,李崴抱着臂,也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军队里的政治就是这么简单,你要想让别人服你,你的拳头就得比别人硬!这一点,只有你自己才能帮到自己!

青岚一边想,一边后退,计算着出力的最佳角度。

那两人看她只会后退,以为被自己吓住,轻蔑地笑起来:“看着是个小白脸,嗯,说不得身上的——”

“啪!”一个巴掌重重地刮到他的脸上!

青岚甩了甩手,轻蔑地看着那个吐了半口牙齿的家伙,真是个败类,她一直都知道以男人为主的军队里少不了这些龌龊的玩意儿,没想到,在她面前就有个这样的东西!

这同时也让她心惊:即使连号称最精英的军队里也会有这样的败类,不知道整个大凤国的军队面貌将会是什么样的!

剩下的那个人呆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出手,怒吼着提着拳头冲上来!

那人下盘结实,应该是有两下功夫,毕竟,金吾卫平时那么高强度的训练不是盖的,她绝不能轻忽大意。

那个人提拳来打青岚的面门,青岚却看见,他的右肩微动,果然,到了青岚的面前,他拳头虚晃一枪,右脚却抬了起来。

“啊!!!!!!!”

惨叫声几乎是刺破了金吾卫的上空。

青岚闲闲地收回腿,忘着剩下的几个:“你们要一起上吗?”

那几个一边后退一边干笑,胯下发凉:“不不,小校大人,我们绝没有与您做对的意思。”

青岚懒洋洋地微笑:“那就好,不然,一次打得太多,要是你们都不能出勤了,那也是个大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将靴子漫不经心地往那个中了“撩阴腿”的家伙脸上踩:“告诉剩下的那些人,如果我在半盏茶里看不到他们,一人一百杖军棍,本官亲自行刑。”

她一边说,一边顺手撩倒那个满嘴是血,溜到她身后,准备偷袭她的那人,猛地高喝一声:“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齐齐一个机伶:“明白了!!!”这是哪里来的小校啊?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这么可怕?打起人来又狠又毒,他们忍不住可怜了一下那个敢来先撩虎须,却被踢了蛋蛋的同僚。

她又蹲下来对两个被她踩到脚下的人道:“本官今天心情好,不想再打人,聪明的,识相一点,自己去绕着校场上跑十圈,否则的话。”她捏了捏指骨,恶狠狠地微笑起来。

那两个人屁都不敢放一个,绕着操场狂奔起来。

“轩弟真是好手段,不知道的,还以为轩弟已经入伍多年。”

可不就是入伍多年?她虽然是女兵编制,闲下来的时候,没少听那些男兵说些私底下的事,可以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跟李崴说的,她低下头,有点腼腆地笑道:“李哥过奖了。”

看过了她刚刚那凶残的样子,李崴怎么也不可能把她当个无害的小绵羊对待了。

他微笑道:“过不过奖的,我还不知道,不过,今天这事恐怕还没有过去。”

青岚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李哥提点。”

她也不问为什么,对方肯告诉她这一点已经很仁义了,毕竟这是她自己队伍里的事,只有她自己下手去管才最合适。

李崴道:“你不怪我刚刚袖手旁观就好。”

青岚正要说话,听得身后一阵稀稀拉拉的奔跑,一个洪亮的嗓门叫道:“金吾卫丁字营第五小队王越报道!”

另一人接着道:“金吾卫丁字营第六小队周开报道!”

第三人:“金吾卫丁字营第七小队游甲报道!”

青岚扭过头去,这三个领先的就是队正,刚刚的集合中,这些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刚刚她打的那些人不过是小菜,现在的这三个才是正主。

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各位同僚看来在金吾卫的伙食不算好,本官刚刚找人集合,竟然来了不到一半,看来——”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

那些人里,王越面色冷淡,看不出在想什么,周开的嘴撇了一下,游甲咧开嘴似乎想笑。

他们,难道以为自己是要去告状?

青岚笑得更为和蔼,话头一转:“据说,我们金吾卫是全大凤国待遇最高,伙食最好的军队配给,就连这样你们都吃得肠胃不适,那让你们去边防,去战场,恐怕还没上战场,凭着你们这样娇贵的肠胃也要先被自己给自己撂趴下吧?”

军人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是被人骂“怂货”。

青岚这话几乎就是在明着讽刺他们是“怂货”,三个队正还好,勉强控制得住底下的情绪,而他们身后率的那些营兵们已经开始不满地窃窃私语,青岚还听到有人用她听得见的声音骂:“娘们叽叽的东西也好意思说别人差。”

除了后来跟着队正来的人,前面见识过青岚凶残程度的兵士全都不敢搭话。

青岚知道他们都不服气自己这个又瘦又小的小白脸来统治他们,她也不想一个个地打过去,落个“暴力小校”的名声。

她虽然相对其他人比较好斗,可“斗”也要斗得有价值,今天该打的那一架已经打了,老是打人,而且打比自己弱太多的人没什么意思。

青岚只当作没有听见:“为了你们着想,本官决定,跟掌管膳食的阮大师父提个建议,说你们觉得他做的饭菜太难吃,有问题,害得你们集体跑肚拉稀,让他好好做饭,你们说,这个建议怎么样?”

不怎么样!

所有人的眼睛里全都透着这样的无声请求,不管在哪里,掌管了厨房的人那必是掌管了真理,尤其是厨房大管事阮大师父生平最是得意他那一手好厨艺,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一帮人拿着他的厨艺作幌子去整治新到任的小校,他不把他们给生撕了才是!

所有人看着青岚,现在都不敢把她当成纯白无瑕的小兔子了,她刚刚使的这一招要真被用上了,绝对的杀人不见血啊!

阮大师父绝对每天敢把最难吃的食物盛给他们,让他们还不得不吃下去。

游甲咧了咧嘴,赔笑道:“大人,卑职们都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凑巧,凑巧罢了。”

“凑巧啊?”青岚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可真叫巧,三个小队的人病了一半,往轻了说,这是食物不洁,往重了说,那是谋害将官性命呢,本官只是找阮大师父提个建议,已经是够宽待于他了。”

游甲目瞪口呆:这位白小校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反话啊?难道刚刚他不明白,自己那些人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样的智商,还想领导他们这个小队,游甲都有点可怜他了。

青岚看着游甲的眼睛,发现他居然真情实感地在可怜自己,觉得这人还真有点意思,憋住笑意,道:“嗯,今天主要是认个熟脸,没别的事,就散了吧。”

她转身往膳营那边走去,看来真是认真要找阮大师父去“沟通沟通”,周开第二个叫住了她,这壮汉长得挺憨厚,搓着巴掌冲青岚赔笑:“大人,其实咱们刚刚都跟您闹着玩的,我们没吃坏肚子。”

“是吗?”青岚还是那副和气的笑脸,在周开连连点头确认后,她猛地拉下脸来:“你们闹着玩,本官可没跟你们闹着玩,军营里,只要本官还穿着这身衣裳,本官说出的话就是军令!还是说,你们敢藐视军令?!”

周开一呆,他比游甲机灵,忙扑嗵跪下,叫道:“大人,下官不敢哪!”

“哼!不敢!本官看你们敢得很!本官说出去的话,你们也敢如此随便对待,你们还有什么是真的不敢的!”

青岚字字如刀,句句直扣“军令”二字,若是她说的这些话真被传了出去,流言再一发酵下去,他们不要说前途了,反正已经在守皇宫大门,金吾卫里的前途他们算是到了顶,但这不代表他们连现在的职位也不想保住啊!

游甲也吓得“扑嗵”跪下:“大人,下官绝无此意,只是——”

“大人!”王越也跟着“扑嗵”跪下,叫道:“大人!是下官们不知天高地厚,大人英明,请大人不要跟下官们计较啊!”他说着说着,居然还打了自己两掌:“都是下官有眼不识,不关别人的事,请大人要罚只罚我一个就是。”

青岚眉头一挑:这个人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他话里话外,好像是自己逼着他认错,他不得不认错一样。他这个话,青岚要是轻轻放过,那有一必将有二,要是自己罚得重了,传个“苛待”下属的名声出来,在古代这样名声大过天的地方,也是一个不小的炸弹。

但他一这样说,游甲立刻表态:“大人,这不是王队长的主意,是下官,是下官!”刚刚还觉得他蠢得有点可爱,现在青岚立时觉得,人还是聪明点好,别人的套子一下好,他就迫不及待地往里钻,还扣了个死扣。

没看见周开犹犹豫豫地没有出声吗?

看来,这个王越就是三个人当中的领头人,游甲看着与他平级,平时肯定是听他的话为多。

青岚眯着眼睛,一时没有说话。

四个长官在针锋相斗,兵士们自然是一个都不敢走的,这小小的一角校场中安静得诡异。

青岚突然一笑,亲手将王越扶起来,王越身子下坠,看来还在跟她暗暗角力?可青岚最不怕是什么?她最不怕的,就是跟人比力气了,王越使劲使得脸红脖子粗的,却硬生生被她从地上“拔”了起来!

青岚和气地给王越拍拍泥灰,笑道:“瞧你们这吓得,本官只是随口说说,你们就当真了吗?”

游甲脸上露出喜色,青岚却笑眯眯地道:“可你们这个玩笑开得也太是不对,本官若是轻轻放过,也不大合适,这样吧,王队正,你来说说,本官该怎么放过你们?”

王越低着头,没有一开始说话,青岚也不急,慢慢等着,他终于服了输:“下官相信大人会让下官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青岚拍拍手:“很好,王队正说到了点子上,本官的意思呢,小惩大戒,你们就到那校场上,跟刚刚的那个人一样,一人跑上十圈吧。”

王越猛地抬头:他刚刚几乎以为,青岚说得那么狠,自己至少要挨上几十棍子,这事才算彻底地了结,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用如此和气的方式去解决,那自己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跑啊!

青岚看着那群人争先恐后地跑向校场,还没等笑出来,一人突然在她身后笑道:“慕副使,这里是丁字营驻营所在。”

慕副使?金吾卫大营里何时有了一位慕副使?

青岚猛地回头,身后不到十米处站着的那人不是慕昱清是谁?

那人什么时候当的金吾卫副使?她怎么不知道?!

还有,这人,怎么哪儿都能看到他?太阴魂不散了!

青岚的目光太有指向性了,连跟在慕昱清旁边的李崴都注意到了她,他扬声对青岚道:“轩弟,还不快来见过我们金吾卫大营里新上任的副使大人?”

李崴这是在提携她,想让她在新到的大人面前露个脸,青岚明白。

可奈何那个“新大人”太熟了,她一点都提不起精神,拖着步子怏怏地走到慕昱清面前,草草行个礼:“金吾卫丁字营下小校白轩见过副使大人。”

李崴皱眉,不过他没想到别处去,只以为青岚是对新来的空降大人有所抵触,但他也不好说得太多,又有心提携她,便笑道:“刚刚轩弟你在整治你手下那些兵将的时候,我们都在身后看到了,轩弟这一手收放自如,为兄是不如了。”

他,他都看到了?

青岚突然有种颇为羞耻的感觉:她刚刚没有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吧?她慌乱地回想着,没留神,那位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的“慕副使大人”冷淡地越过她身边朝前走去。

走了?

青岚呆呆看着他的背影:走了?他居然一句话没跟她说,就这么走了!

青岚咬牙瞪着那人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幼稚得很:那人现在是什么,曾经是什么,那又关她什么事?她这么委屈,真有点委屈得可笑,委屈得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