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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詹国通差点给跪了,这是什么记性啊?二十年前吃过的味道还记得这么清楚,让他心里那点想替老友遮掩的侥幸都破灭了,“是,少爷记性真好!”

宴暮夕若有所思的又问,“当年他没有丝毫征兆的突然离开,听说是因为老家出了事,现在才回来吗?”

詹国通只是点点头,并没顺着往下说,老友想要瞒下家务事,他不好透露太多,虽然、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这话题不适合继续。

所幸,宴暮夕也不是八卦的人,见他不愿多谈的样子,自然骄傲的不会刨根究底,低头,专心品尝起几碟小菜来,老醋花生酸甜可口,黄瓜清爽,泡菜又辣又脆,每一样都看着寻常,吃到嘴里,口感却丰富动人、欲罢不能,他手里的筷子放不下了。

见状,詹云熙惊异的瞪大眼,这、这样就搞定了?花生、黄瓜、泡菜?简单的让他怀疑自己眼花了,少爷会不会也太好伺候了点?

同样被惊着的还有楚长歌,见宴暮夕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他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嘶……”,疼痛让他快速清醒,不是梦啊,那就是真的了?

可怎么可能呢?

这样的几碟小菜,换成是他,都没有多少想吃的欲望,太平常了点,完全不符合他的气质和身份,暮夕可是吃货界的大魔王啊,怎么就能瞬间举白旗投降了呢?

难道说暮夕骨子里喜欢的是这种朴实无华的调调?

这时,卤面终于做好了,孟厨师小心翼翼的把砂锅端过来,放下的那一刻,有种如蒙大赦、死里逃生的感觉,他虽没敢尝,可观其色、闻其味,他就能断定,这碗面一定无与伦比的好吃,想来,也一定能征服宴大少的胃了吧?

同感的还有詹国通,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不该质疑人家的手艺,如果早点相信,那么在珑湖苑时,他就能尝到了,而不会像现在,只能咽口水。

而宴暮夕,正望着砂锅里的卤面发呆,这对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儿,白色的砂锅平滑如镜,锅身上是大师手绘的兰花图,圆润优美,单独放置,便是一件可供欣赏的艺术品,然而此刻,因为锅身里的面,它忽然变得鲜艳生动起来,就像是沉静的灵魂被激活,香浓的汤汁还在小幅度的滚动,香菇、肉丁、虾仁,青菜,笋丝,和劲道的面融合在一起,简直是活色生香。

“少爷?”见宴暮夕迟迟不动,詹国通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声,少爷被一碗卤面惊艳到失神,他该得意欣慰的,但失神太久,面可就坨了。

宴暮夕骤然惊醒,略有几分狼狈的回神,不过,顾不上不悦,他已然迫不及待的冲那锅卤面‘发起进攻’,虽然面的香味早已在厨房里蔓延,但当他用筷子轻轻搅动挑起时,更加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还是让他忍不住心脏都颤了颤,面入口,他缓慢的咀嚼,居然不舍得咽下。

面条吸饱了汤汁,变得滑润、丰盈,楚楚动人,他有多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好像从来就没有遇上过,一瞬间,他犹如重生般,从来淡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绽放出逼人的光华来,什么是春暖花开?这一刻,周围的人充分感受和聆听到了。

宴暮夕可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已经把身边的人都震傻了,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果然不负他期待,鲜美的简直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他吃的动作越来越快,好在,人长得好看了,吃相再急切,也不会显得粗鲁,更别说,他现在的神色可谓是眉开眼笑,那画面就更养眼了些。

有幸围观到这一幕的楚长歌,脑子里飙过一句话,吃到飞起,说的就是暮夕眼下的姿态吧?那砂锅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仙丹灵药?

一锅卤面吃的快见了底,詹国通清了下嗓子,开口问道,“少爷,您觉得这卤面可还好?”

其实,不用他问,他也赢定了,毕竟楚长歌之前说的是,只要宴暮夕能咽的下去就算他输,瞧瞧现在,岂止是咽的下,简直是停不了嘴好么?

宴暮夕没空说话,只飞快的点头,一双葡萄眼此刻居然跟初生的婴儿一样,纯粹清澈,里面荡漾着毫不掩饰的满足和欢喜,还有令人心悸的幸福感。

詹国通被麻了一下,赶紧撇开老脸,去看楚长歌,“楚少以为呢?”

楚长歌还能怎么以为?他对宴暮夕多年的认知都在这一刻颠覆了好么?他深呼吸几口,愿赌服输,“说吧,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詹国通想了想道,“目前还没有想请楚少帮忙的地方,可否暂时记下?”

楚长歌眼眸闪了闪,忽然很好说话的道,“可以,不过,呵呵呵,你得跟我坦白,今早上的饭菜是从哪家店里买的?或者是请谁做的。”

詹国通倒也没卖关子,毕竟宴暮夕已经想到了老友身上,于是,他很干脆痛快的道,“是曾经在晏家工作过的一个厨师,叫苏源,我跟他有些交情,便请他帮忙了。”

“喔……”楚长歌拉长了音,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又问,“苏源?我怎么对此人没有什么印象?他什么时候离开晏家的?”

“二十年前,他老家出了点事儿。”

“那现在是又回来了?”

“是,刚回帝都,若不然,我也没法去请他帮忙。”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宴暮夕把后厨折腾的人仰马翻,他却没出手的原因,不是他狠心坐视不管,是老友远在天边,他鞭长莫及。

楚长歌还要再问,就被宴暮夕的声音打断了,“这卤面是谁做的?”

闻言,詹国通心里一动,老友孙女的手艺师承老友,味道肯定差不多,少爷怎么就能尝出区别来?他不禁有些为难,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宴暮夕这会儿心情很好,所以,见他如此,破天荒的没怼人,耐心的又问了一遍,“到底是谁做的?我能肯定,卤面跟小菜不是出自一个人。”

詹国通见躲不过去,只好道,“少爷高见,确实不是一个人做的,卤面是苏源外孙女的手艺。”

“外孙女?”宴暮夕已经把最后一口面吃进嘴里,锅里连口汤都不剩,他品尝着舌尖还没散去的美味,诡异的八卦起来,“他外孙女多大?叫什么名字?智商如何?还有,长的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