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西湖水并不冷，倒是不会把郭启明冻出个好歹。
不过想再散步的兴致却是坏了。
一行人移步楼外楼，夏宁殷勤地让过菜单，请白婉清点菜。
白婉清也不推辞，随口报菜名。
“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脆炸响铃儿，文丝豆腐，鱼头汤，莼菜汤，虾肉小笼包来一份，排面你们要不要试一试？”
郭启明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小平头湿漉漉的，看样子顺便冲了个战斗澡。
“白奶奶说的我都饿了。好吃的都来一份，别怕浪费，我觉得我能吞下一头牛。”
王珂琦嫌弃地一撇嘴。
“难怪你非要跟过来，是想蹭饭吧？这么能吃，一会儿咱们AA。”
白婉清笑看小儿女们斗嘴，忙道。
“这餐奶奶请，你们放开了吃。”
AA这种小年轻的时髦话，在白女士这里行不通，她还不至于连这点牌面都没有。
几个小的跟她熟，也不像在其他长辈面前那样拘束，嘴甜地道过谢后，又缠着白婉清讲古。
这是白主席的强项，从玉龙山凤凰山的传说，讲到白蛇传，也少不了梁祝与苏小小的爱情故事。
故事都不新鲜，听她娓娓道来，却别有韵味，不知不觉盘空了，杯浅了，兴尽而返。
“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1】
夏宁低低吟诵，眼神怔怔。
“感觉有点想哭。”
郭启明张张嘴，想说那不过只是个烟花女子，会做两首诗有什么稀奇，会写诗的多了！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2】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3】
当然最棒的还要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4】
啧，女人就是婆妈。
郭启明递过去刚才在商场新买的手帕，艳红玫瑰大朵大朵开着，热烈而浪漫。
“郭启明！你居然用花手绢！”
王珂琦大呼小叫，一把抢过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一双眼打趣地来回扫着俩好友。
郭启明脸腾得又红了！
“刚才买衣服送的，不是我特意选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实人补刀最为致命。
郭启明冲难得开口的海清平怒目而视：还是不是兄弟了！
海清平不为所动，抱着笔记本往江瑟瑟身后角落一缩，戴着耳机噼里啪啦敲键盘。
这才是他的风格嘛。
大家松口气，也各自找地方坐下，聊起正事。
“瑟瑟，你要组乐队，何必这么费劲，咱们几个一凑不就够了？宣传费省下来，都够咱们出专辑了。”
王珂琦性子急，率先开口。
江瑟瑟笑笑，看了鸡贼的夏宁一眼。
用这个词形容小女生不太好，但真的贴切。
夏宁被她了然的眼神看得略有些不自在，把洇湿的纯棉红玫瑰手帕仔细叠好，握在手心里，这才浅笑着劝。
“瑟瑟做事什么时候错过，肯定有她的道理。咱们这么久的闺蜜，你还不了解她？先听她说嘛。”
王珂琦嘟嘴，拈起一颗腌青梅慢慢吃着。
江瑟瑟也不卖关子，不把事情说清楚，只怕这几个也不放过她。她真的挺忙的。
“《华夏梦之声》是面向全华夏的选秀，要选出最优的歌手。歌手是职业，并非业余爱好，上个训练班，偶尔参加下校园比赛区里市里比赛什么的。”
夏宁几个的态度认真起来，王珂琦把啃了一半的青梅放下。
江瑟瑟不以为意，继续说。
“职业，意味着天赋，以及大量的学习练习，赢得报酬与荣誉，甚至可能是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
“我办这个选秀，为的是发现人才，为东方娱乐赚钱；同样也是给有职业梦想的人一个追梦的舞台。”
“当然，既然是华夏梦之声，我们也很愿意发掘华夏的天籁之音，给所有喜欢音乐的朋友一个展示的舞台，想唱就唱。”
“你们是自己人，所以我才把丑话说在前头。这节目最后要组乐队，推歌手，都是要签合同的。”
“玩票性质的参赛选手我们也欢迎，但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个人实力。”
“而我们东方娱乐作为主办方，肯定要照顾与我们公司签约的选手，这不为过吧？”
她笑了笑，语气平静。
“不要小看这一点。镜头的多少，剪辑的好坏，直接影响播出效果。”
“观众凭什么给你投票？唱得好跳得棒长得漂亮就足够了？还得性格讨喜，有观众缘。”
当然还有服化灯光拍摄角度等等因素，就不必跟几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讲了。
“观众怎么了解选手的性格？观众缘怎么来？这就是优势，明白了吧？”
江瑟瑟一口气解释完，端起龙井喝一口。
味道好像没什么区别，跟在帝都茶庄买的差不多。
夏宁与王珂琦连连交换眼色，足足过了两分钟，才消化了江瑟瑟刚才那番话里的意思。
“这不等于说，不跟你们签约，就要淘汰？那还比什么啊！不公平。”
王珂琦再度心直口快。
事情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小姑娘有点失望。
“称不上不公平。”江瑟瑟淡然一笑。
“我们也是通过比赛，发掘有潜力的苗子。其他娱乐公司也可以来挖人，签约都是自愿合法的。”
“不想签约的可以不签，只要遵守比赛规则，一直晋级，说明有实力观众爱看，那我们也不会拦着，或者去搞什么暗箱操作。”
“节目会保证最大限度的公平，不会涸泽而渔，这样才有公信度，增加获奖选手的分量。”
“这是资历，同时也是出道赛，来不得半分马虎。”
江瑟瑟强调，随即换成松快的语气建议。
“你们来玩一下也挺好的，当做一个有意思的历练，青春就是要丰富多彩，不必太在意输赢，跟准职业歌手有什么好比较的。”
江瑟瑟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王珂琦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瑟瑟，你们公司合同签几年啊？就算做乐队，也可能只火个两三年，会不会亏本？”
夏宁歪着头问，像不解世事的小公主。
江瑟瑟好脾气地回答。
“做事哪有保证必定成功的，我又不是神仙，亏本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