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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太医院张太医求见。”琉月在门外俯身通禀,打断了她的沉思。

“这是后宫,兄长不便久留,阿阮,兄长还有事先行一步,琉月,照顾好你家主子。”他抚了抚眼前人的发丝,“有事便差人去禀了陛下,陛下会为你做主的。”

“恭送兄长。阿阮明白。”她行了个俯身礼,低声细语。

“恭送左相。”

待兄长的身影出了视线,她缓缓起身,端坐于桌前。“琉月,请张太医进来。”

“奴婢遵命。”琉月转过头做出请的手势,“张太医,请。”

“参见娘娘”来人边说边俯身长拜了下去,神色恭敬。

“张太医免礼。琉月。”语未落,琉月便上前搀扶起了那名太医。

“张太医,劳烦您了,我家主子近日梦魇缠身,您可给好好看一看这究竟怎么了。”

“老臣定当尽力。”他拿出精美的玉制脉枕,琉月忙在上搭了一条精致的丝帕,又服侍自家主子挽起一点袖子,将玉手放于脉枕之上,在露出的一小节皓腕上搭了一条金丝帕子,将一切做完便默默退至戚阮身后。

“张太医,劳烦。”她对太医点了下头,语气温和。

“老臣不敢。”张太医一边诊脉一边心里千回百转,眼前这位今日居然一反常态如此温和,大概是想明白了吧。要说这宫里的女子,这位也是顶特殊的了。身份尊贵,却进宫一年还未承宠,也就仅次一位了吧。但要说不受宠吧,这位在这宫里可没有一个人敢小觑。敢把帝王拒之门外又不受半点责罚,人家依仗的可不止是家世。以前这位对宫里人都不加辞色,他们这些人也得好好伺候,如今人家温和有礼,他们这些人自得更尽心尽力。更何况,他可不敢忘了来时御前总管的嘱咐。他可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这位,在帝王心上,分量决计不轻。

他收回手,拱手道:“娘娘,您这是忧思过重导致五心烦热,还请娘娘平日放宽心神,莫多思,多忧。老臣稍后边开些安神的方子,烦请琉月姑娘随老臣来。”

“多谢太医,琉月。”她淡淡对太医点了点头,又偏过脸唤了一声。

“是。奴婢遵命。”琉月上前助太医收好药箱,二人一起躬身退至外室。待太医开好了方子,又恭恭敬敬把人送了出去。

出了栖月宫,张太医摸了摸袖中鼓鼓的荷包,对身边随侍的年轻徒弟郑重地嘱咐了一句“日后若遇上这位,必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伺候。能给的面子给足了,万万不可得罪。记住了。”这宫里的风向啊,快变了。

蒹葭宫。

“你说那女人见左相了?”一华服宫装女子斜倚在榻上,仔细端详着十指尖大红色的丹寇。

“惠妃娘娘,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早做防备?毕竟这宫里可只有那位与您身份相当。她若是起了心思,与您不利啊。”下首一个长相小家碧玉的女子绞着帕子说道。

“贤贵人,慎言。”她对面一个身着翠绿色宫装的女子抬眸轻扫了她一眼,神情淡然,朱唇轻启。

“呵,贵嫔娘娘好气度。”那个被唤做“贤贵人”的女子嗤笑一声,嘲讽地看着刚刚开口的女子。

“行了,别在本宫这里斗嘴,贤贵人,收起你的心思,本宫可不会给你当枪使。都退下吧,今日本宫也乏了。”惠妃伸出手任由侍女扶起进了内室。底下几人皆起身行礼。

“恭送娘娘。”贤贵人低着头狠狠地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恭送姐姐。”苏贵嫔由侍女扶着行了一礼后边起身向外走去。

“哼,回宫。”贤贵人在原地跺了跺脚,才转身向外走去。

当晚霞羽殿便摔了不少的东西。

外面心思浮动,栖月宫这边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主子,药来了。”一个容貌清秀的侍女小步走向床榻,伸手接过戚阮手中的书,放置到一边。又扶了她坐了起来。

“扶桑”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活生生的女子模糊了视线。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那个侍女有条不紊地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泪,在她的床边半跪了下去,从身后小侍女手中的小案上端过了药碗。

她视线转向床角,又转了回来。

扶桑一边服侍她喝药一边汇报:“主子,扶桑这几日在太医院收获颇丰,还带了些药材回来,琉月让人来太医院寻奴婢回来时,奴婢曾看见郭安公公。奴婢看了您的药方,太医给您加了甘草,这药口感才添了几分甜。奴婢到殿前时遇了圣驾,主子,您进宫也已一年了,那位,该放下了。陛下在殿外。”

扶桑说完转过身放下药碗,拿起帕子为她擦了擦唇角,没有去看她的脸色,垂着头又说了一句。“主子,能让圣驾候着的,只怕这世上都没有几位了。”

半晌,床榻上才幽幽传出了一声:“请陛下进来。”

“是。”扶桑面色如常退了出去。

殿外,一身龙袍的男人长身玉立,双手背在身后。在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内侍死死低着头,地上以琉月为首跪了一地的奴才。无一人敢抬头直视龙颜。那个男人目若朗星,看着西北一角那棵梧桐树,那树郁郁葱葱长在院角,添了几丝春色。他神情平静,却依旧浑身气势逼人。

“参见陛下,”扶桑从殿内出来俯身长拜了下去,神色语气不见半点慌乱。“娘娘请您进殿。“那个男人怔了一下,转身进殿。“免礼,郭安,都不用进来侍候了。”

“是,奴才遵旨。”

行至殿内,入目便是一女子坐在紫檀木梳妆台前,身着白色蚕丝长裙,侧首描眉。侧颜貌若芙蓉,雾鬓风鬟。他驻足不前,静静地看着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