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否认，戚家小将军最终是死在了他手上，也不否认，当初是他在戚府的水和饭菜里下了软筋散。他的主子和戚家人立场相悖，作为暗卫，他唯主子是从。如今肯如实相告，不过是作为人仅剩的良知罢了。戚家人想报仇，理所应当。
那个男人默默合上了眼，再一言不发，再次如同一个死人一样悄无声息。
“走。”戚少闵握着扇子的手青筋四起，却并未动那个男人一根手指，而是转身出了那间牢房，“我会杀你，但不会是现在。”
“你得赎罪，恩将仇报，该下十八层地狱。”落在最后的刑一在二人都出去后，上前又卸了那人的下颌骨，声音喑哑，粗砾的不成样子。看向那个男人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就像二人不曾相识过。“罚，你得赎罪。”
刑一走出暗牢时，戚少闵和齐昭正在最外面那间屋子等他。“刑一，煞一他们还有几天能回来？”
“煞二性子急，他们应当六日便回来了。”刑一默默站在角落，并不往光下走，语气没有波澜，“左相大人，里面的人，我会替你好好照料。”
“你下去吧。”齐昭看了一眼桌前那人，才开口让刑一下去。他曾问过刑一，对他有恩的除了煞二的父母还有何人，并不惊讶一向不喜与人交流的刑一主动开口。
倒不是好奇别人的隐私，而是如刑一这等有恩便必报的人，若是有什么立场与陛下相悖的恩人，到时绝对是大麻烦，他必须确保，刑一会只忠于暗部。答案当时也确实让他意外，刑一当时亲口所说的话，也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若说恩情，除了那孩子的父母于刑是大恩，倒也还有一人，姓戚，是个少年郎，他的父亲好像是个将军，他以后应当也会是军功赫赫的将军。”
“少闵，”齐昭将手放在了那人的肩上，给予其无声的安慰。
“无妨，戚家的仇，总有一天，会让那些人，一笔一笔还的干干净净。”戚少闵向来温和的脸上皆是狠厉，他是未能和戚家的所有人一样根骨极佳，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能力为戚家报仇。不管是当初的三皇子党羽，还是背后的黑手。
“杜家，不用查吗？”齐昭语气有些冷，陛下仁慈，让杜老安度晚年，但是若是杜家当初也参与了此事，那人，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
“不必。”戚少闵摇了摇头，他查了这些年，当初的事情，杜家虽冷眼旁观，也将三皇子拉下马，却也并未料到三皇子有胆色弑君谋反，囚禁朝臣。至于三皇子最后的发疯，更是于杜家没什么关系，他们不过是在等个时机，准备等三皇子自掘坟墓，再出面联合所有朝臣，一举推江北王爷上位罢了。外祖父手上有兵权，是绝好的帮手，真到了那个时机，杜家确定外祖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上位。所以杜家，是不会暗中针对戚家。但是那个女人，便不一样了。三皇子狗急跳墙，未必就没有她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