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愣,双手紧攥丝帕,几乎要将它绞成碎布。
她怎么可能会动姜曦的嫁妆去给赵黎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填窟窿?
赵黎不配!
周氏皮笑肉不笑道:“那毕竟是曦儿的嫁妆,不到万不得已,轻易碰不得……”
姜姒理所当然道:“现在不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
“伯父和伯母都拿不出这些银子,若不动那些嫁妆,曦儿和妹夫怎么平安回来?”
“赌坊为了银子会做出什么事,我们谁也不好说,但钱乃身外之物,人平安就好,伯母觉得呢?”
周氏干笑几声附和了几句,心中则在用最市侩的话,大声咒骂姜姒。
姜睿明都快动摇了,姜姒却非要在这个时候开口!
姜姒分明就是故意等着说她这些话,想要把她绕进去!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姜姒,“十万两对我们来说不是小数目,即便将曦儿的嫁妆……”
不等周氏把话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
“伯母说得也是。”她浅笑道,“不如把临江仙的人带到这来,我来劝劝他们,让他们给伯父、伯母宽限一些时日。”
“我来给伯父、伯母做保人如何?”
姜姒的话直接就把周氏堵死了,让周氏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一开始给了希望,最后发现其实只是自己的臆想,才会更让人绝望。
周氏欲言又止,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院子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开口。
周氏默默看向姜睿明,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周氏就明白,姜睿明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了。
她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恨不得用眼神弄死姜姒。
姜姒为什么不能死在外面!
“伯母,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如何?”姜姒笑着问道。
周氏自然回答不上来,只得沉默。
大不了她今日就和姜姒在这耗着了,她就不信姜姒真的能顶住这个压力!
虽然周氏还沉得住气,但姜阮却着急得不行。
“姒儿,伯父觉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姜阮认真道,“若是你能说动临江仙的人,我一定尽快把钱凑齐!”
周氏一听,恨不得立刻捂住姜阮的嘴。
可姜睿明就在这里,她只能忍住这个冲动。
她皮笑肉不笑道:“相公,这么多的银子,你怎么凑得够啊?”
“难不成你真的要去动曦儿的嫁妆吗?”
姜阮看了周氏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做这样的事。
毕竟大多数时候,他只会顺着周氏的话去做,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
在他眼里,即便姜曦一直养在镇国公府,但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是无法割舍的。
现在姜曦出事,本来他们就能解决的事情,周氏却要拉着他到镇国公府装可怜,他实在是不能接受。
难道十万两银子还没有女儿的安危重要吗?
姜姒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随即露出了一个笑脸。
“既然如此,我就派人去把临江仙的人请过来。”她浅笑道,“等人来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说服他们。”
姜阮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下一刻就被周氏狠狠地掐了一下。
姜姒唤来小厮,低声和他嘱咐了几句,转过头时便说道:“父亲,小厮刚才说母亲给你熬的补药已经好了,让您赶紧去喝。”
“我先带父亲去喝药,伯父和伯母应该不会介意吧?”
说罢,也不等周氏和姜阮开口,姜姒就上前扶起了姜睿明,好似他很虚弱一样。
姜睿明也十分配合,步伐迟缓地任由姜姒扶着离开。
等走到了拐角,姜睿明才轻笑道:“你啊,鬼主意越来越多了。”
姜姒笑笑,“伯母他们上门,是要咱们出钱又出力。”
“我知道父亲当时动摇了,自然要及时制止。”
“毕竟有些事情,绝对不能起头。”
姜睿明轻叹,点了点头。
“你自己一个人应付他们没问题吗?”
“父亲,可不要小瞧我。”姜姒说道,“稷儿和欣欣肯定已经等着父亲了,父亲快过去吧。”
提到两小只,姜睿明的神情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你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竟然还敢撵我走了。”
姜睿明慈爱一笑,和姜姒嘱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目送着姜睿明走远,姜姒才收回视线。
她转身走回前厅,脸上已经懒得挂起客套地笑了。
见只有姜姒一个人回来,周氏不死心道:“你父亲呢?”
“父亲身子不适,说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姜姒淡淡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就不该打扰父亲休息。”
“你!”
周氏恶狠狠地瞪着姜姒,“现在你父亲不在这了,你还真是连装都不装了!”
姜姒笑笑,“伯母不也是一样吗?”
“见到我父亲时,伯母一脸的可怜,一副要哭出的模样,可面对我时,就只剩下凶恶了。”
“伯母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周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姜姒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竟然敢对长辈说这样不尊不敬的话!”
“我真是不明白,睿明怎么敢把镇国公府的事务交给你来处理!”
姜姒不以为意地看向她,“不交给我,难道要交给曦儿吗?”
“曦儿现在可不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了,这样的白日梦,伯母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周氏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猛地转头看向安静如鸡的姜阮,将怒气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你竟然任由一个小辈欺辱我!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我天天为了家里的事操心,难道只是为了我一个人吗!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当初早知道你这么窝囊,我肯定不会嫁给你!”
姜阮垂着头不敢说话,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他说了什么,周氏只会骂得更厉害。
还不如等着她骂完,至少能少受些罪。
姜姒在一旁看热闹,听到周氏这么说,嘴角勾了起来。
“既然伯母这么瞧不上伯父,不如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