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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株花。

这花开得有些诡异,雪白的异形花瓣,清冷飘逸,说不出来的好看。

只是好看归好看,有什么用处?

玉兰氏疑惑地看着玉多宝,玉多宝摆手表示不知道,继而看向玉姐儿。

今日早上天还未亮,玉姐儿忽然敲起夫妻俩的门。

玉多宝就被玉姐儿叫出来,说是要去挖“宝贝”。

玉多宝心里一跳,挖宝贝?莫非是玉姐儿通过神通看见了哪里有黄金?

一边心动一边又害怕招来杀身之祸,想着现在家里这模样,儿子还在卖苦力,只能纠结之下还是带着东西出门了。

玉姐儿带他走啊走,翻过两座山,走到他腿都酸了,才手指一指。

“就是那个”

玉多宝激动地看过去——赫然一朵皎然盛开的花。

美则美矣,但有什么用啊?——他跟玉兰氏的第一想法十分同步。

走了这么久迎来失望,玉多宝想生气,但一低头,看见玉姐儿黑黢黢的小脸长睫微颤,顿时舍不得说了。

“唉”玉多宝叹气,“爹给你挖”。

这一挖就挖了两个小时,玉姐儿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指挥。

“爹,不能用挖锄了,把它的筋脉损坏了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用手一点点拨弄出来,不要伤到叶片”

“您的手太粗糙了,也不要摸花瓣”

“呼呼”玉多宝深吸气,让自己不要生气,可玉姐儿在一旁啥都不做尽指挥还说他“粗糙”,实在忍不了了。

他一下站起来大声道“玉姐儿,这么嫌弃你爹,那你自己来!”

玉姐儿没有说话,眼睛与他对视,他看见玉姐儿的眼里像是微光耸动,波光粼粼。

“这……玉姐儿你别哭啊,爹挖,爹挖还不行吗?”说完蹲下埋头苦干。

玉姐儿不明所以,她什么时候要哭了?

于是就这样,玉多宝再没有怨言的将花挖了出来,他也只当做是玉姐儿孩子心性,就当陪她玩了吧。

玉姐儿将篾筐提起,回答了他们的疑问。

“这是一株兰花,而且非常名贵,比黄金可值钱多了。”

玉兰氏捂嘴与玉多宝对视。

玉多宝也算是很有见识的,他有个疑问。

“据说珍贵的兰花都很娇贵,寻常人都是养不活的……”

玉姐儿一挥手,“当然是因为我不是寻常人。”

……

花儿就这样被养在了玉姐儿的房间,她嘱咐了爹娘不要随意踏进去,二人便没有去看过。

玉多宝又去城里找小工去了,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海城里的那些不需要技术的岗位远少于穷人,他兜兜转转还是去了码头。

玉家延看见他爹过来不由得心惊,经过解释父子二人便一起待着没日没夜的干活了。

玉姐儿没有说什么,在贫穷面前说什么都是无力的,等她让家里摆脱贫困,自然而然就能让父兄愿意回来了。

而现在的她正带着那朵花。

花开出了最盛放最美的样子,看着也异常有生命力。

玉姐儿走在小路上,思考着去哪里能遇到更多识货的——这个时代有余力欣赏花的不多,有能力欣赏花的也不多。

“玉姐儿!”身后忽然传来呼唤。

玉姐儿回头望去,芝兰玉树的模样,是钟倾礼。

他三两步追上了她,然后打量了一下,笑着说:“我远远的一看就知道是你,怎么今日也没有带伞?看这天迟早也是要下雨的。”

钟倾礼指了指灰蒙蒙的天。

玉姐儿:我不带伞难道是因为我不想吗?

看着玉姐儿默不作声冷淡的小脸,钟倾礼发觉可能自己问了傻话。

玉姐儿的模样和穿着都能看出来家庭应当十分困难,而他不知怎的一看见玉姐儿就傻得不像平时。

他一拍脑袋,讨好道:“我是猪脑袋说错了话。”

说完他将自己的伞递给玉姐儿,又觉得这样有点像施舍,不合适。

于是补充道:“我把伞和你的花交换可好?”

玉姐儿脚步不停,无情回答:“不好,我的花比你的伞贵。”

钟倾礼不恼,一听这话才注意到了玉姐儿篮子里只有一朵花。

他不懂花,却也看得出来这花的独特和脱俗。

好奇问道:“这花叫什么?我好像从未见过,真好看。”

“鬼兰。离开原来生长地后很快枯萎,人很难养活,所以你没有见过。”玉姐儿清冷的声音回答着他。

听见玉姐儿这样说,钟倾礼投去钦佩的目光。

“那玉姐儿真棒,别人都养不活,你却能养活。”

听见钟倾礼跟哄小孩似的语气,玉姐儿有些不爽,冷声说道:“因为我不是人啊”

“玉姐儿也会开玩笑了,真好。”

呵呵,说实话没人信。

也不知道钟倾礼是否被人夺了舍,一路上莫名其妙的熟稔和话多。

终于走出来小路,玉姐儿停下,面向钟倾礼,礼貌说到:“先生,我去卖花了,您请自便。”

钟倾礼猝不及防与玉姐儿对视,依然是黄黑的面容,但仔细一看,她有深潭一样的眼,羽毛一样的长睫,精致的如同神造的鼻子和嘴巴,没有一处不在说:她很漂亮。

玉姐儿原来长这样吗?

钟倾礼恍惚了好久没有说话,直到看见玉姐儿转身向朝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繁华的海城,来往楚楚洋装,而玉姐儿穿着那身打满补丁旧衣服穿梭其中,不和谐,又异常和谐。

“老师!”

少女娇俏的声音传入钟倾礼耳里,他才收回目光,看向梅茵。

梅茵刚刚下车,看见钟倾礼站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另一半。

她上前也看过去,熙攘的人群,没什么特殊的嘛。

“梅茵同学,走吧”钟倾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梅茵高兴的走了进去。

……

送梅茵过来的车里还坐着男人。

他眉眼深邃,鼻高唇薄,是一副冷峻的模样,周身气势亦是有上位者的霸道冷冽。

“大少爷,我刚刚看见了,跟钟先生一起来的有个小孩,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梅侒雁点头,低声道:“小茵对钟先生很是爱慕,小书对这个钟先生也十分在意,这个钟先生真是不简单。”

“小书”就是梅家老二——梅韫书。

性别男。

梅侒雁一次意外发现了他整理了钟倾礼的大量资料和照片,贴了一屋子,还向梅茵打探消息。

最恐怖的是那日梅韫书非要接梅茵,拉着钟倾礼去了一旁,回来后脸上一片红晕。

将梅茵气的够呛,回来后大发脾气,向梅父梅母控诉二哥要跟他抢男人。

梅父梅母刚刚想斥责女儿“抢男人”这种不雅的话就被这消息震翻了。

连忙将梅韫书叫了回来,将下人叫了出去,双人对着他进行审讯。

梅韫书不知道说了啥,反正梅侒雁只听见梅父梅母气得将东西砸了一地。

“给我滚出家门,这个混账东西!”梅父怒吼。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梅母痛哭。

自此梅二少就被赶出去了,梅父梅母虽然没有跟梅侒雁细说,但梅侒雁也明白了。

……

司机一听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怎么看不出来那个钟先生哪来的魅力让梅家少爷小姐都中意他的啊。

车辆继续前行。

“停一下”

梅侒雁摇下车窗,饶有兴味地看着路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