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成炀半蹲着,看着焦二若有所思。
刚才焦二说了一句话,他没听清。
好像是什么卿大将军……
“将军。”
司汝剑在后方站定。
“查到了?”成炀问。
“是,”司汝剑答,“第二个死的小厮,身份背景看似干净,实则从一开始就听命于禁卫军,最后他也正是死在禁卫手上。”
“禁卫军,”成炀颔首,“宫里的手段。”
他作势起身,司汝剑无情提醒:“卿令仪,也是皇帝的手段。”
成炀的动作一顿。
“至此,事态已经足够明晰,将军可以全盘收网了。这卿令仪没了利用价值,将军还是尽快杀死。若不及时根除,恐怕来日会成为您之软肋。”
成炀站直身,头也不转道:“她若是死了,皇帝会起疑。”
司汝剑接上话头:“嫁祸他人便是。”
他瞥眼地上的焦二:“比如他。”
成炀不作声。
司汝剑往前一步:“将军若不便下手,那由我……”
成炀忽地侧目,目光冷峻狠厉到了极点,带着凌人的威压震慑。
司汝剑本能地收声。
“别动她。”成炀严词警告。
“为何?”司汝剑不是吴量,没那么怕他,“莫非卿令仪已是将军的软肋?”
静默须臾。
成炀缓缓开口:“软肋谈不上,只是觉得她很有意思,留在身边算个不错的消遣。”
略微停顿,他的唇角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何况,不还可以借她的手除掉江家么?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
薛老太太本要回静尘轩,说是早膳吃了一半,还饿着。
卿令仪笑盈盈道:“不知母亲早膳吃的什么?今日我煮了面,汤汁是自己调的。”
老太太当机立断:“走,去宴山居瞧瞧。”
卿令仪顺水推舟:“那我给母亲盛一碗大的。”
“就知道你孝顺!”
薛老太太乐呵地牵起她的手,提出困扰她好一会儿的疑惑:“对了,令仪,这大清早的,你和三爷躲在那花厅后面做什么呢?还搂在一起?”
卿令仪一愣。
总不能说是江宜洲约在那儿吧?可难不成要说是他挠她的痒……
一想到挠痒,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卿令仪脸上红晕才消退没多久,再一阵烧起来:“我……我们……”
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瞧着她这羞臊的模样,薛老太太已自行在脑中拼凑出大概。
新婚夫妻,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她这个儿子,离经叛道,是个爱折腾的,花样还不少。
定是觉得大晚上的床上不尽兴,特意挑个白天在外头……
那场面过于刺激,薛老太太一把年纪,实在不敢再想。
她笑容满面,拍拍儿媳的手背:“好了,我明白了。不过你们两个还是得注意节制。”
卿令仪:?
怎么感觉母亲不明白?
“对了,说正事。”老太太清了一下喉咙。
“……什么?”
“这焦二,是赵姨娘的同乡,算账厉害,一手字也写得好,但却是个畜生。偷拿银两也就罢了,他竟还在府上作威作福,轻薄年轻侍女,甚至逼迫几人轮番陪他过夜。若非齐嬷嬷有所察觉,我都还被蒙在鼓里。”
卿令仪直皱眉:“此人竟如此讨厌?”
“可不是么!他就是个扒了皮的癞蛤蟆,活着恶心,死人还吓人!”
脏话不自觉地就出口了,看在乖乖儿媳的面子上,老太太努力克制了一下,道:“那时我身子差,赵姨娘一力保他,我也就没能给他什么像样的处罚,只尽最大可能地补偿了那几个侍女。”
“这样的人,理应乱棍打出去!”卿令仪愤然握紧了拳头。
薛老太太笑道:“所以,就该说说我的新打算了。”
卿令仪转过脸。
“我看碧微是个管账的好手,今后将军府的账房,便换她来做。”
“什么?!”卿令仪惊住了。
“我早想将那焦二拖出去打死,但总得顾全大局。如今没了后顾之忧,我还犹豫什么?”
卿令仪不放心:“可是我和碧微都还没有完全熟悉府上的事务……”
老太太笑着宽慰她:“所以这不还只是个打算嘛,又不是现在就杀了焦二。你们两个先将本事都学来,我再动手。”
卿令仪一琢磨,点下了这个头:“那就听母亲的!”
说话间,宴山居到了。
吴量和碧微都在门口。
碧微满脸的忐忑不安,正来回踱步,不断朝外探看。
一见卿令仪,她大喜过望,想也不想飞奔上前:“夫人!”
卿令仪接住了她,问:“怎么了?”
碧微红着眼睛:“我以为……”
注意到边上的薛老太太,她哽咽了一下。
卿令仪能猜到她所为何事,笑了一笑:“你以为我会少了你的那碗汤面?怎么可能。”
碧微莫名想哭,轻咬住唇瓣,使劲忍住。
卿令仪转向了老太太:“母亲,您先进屋子里等我,我去盛了面端过去。”
“好啊。”
薛老太太走后,卿令仪握住了碧微的手:“走吧。”
碧微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哭什么呀?”卿令仪歪过脑袋。
“我……没有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一件都没有。”碧微是很自责。
卿令仪笑了,捏捏她的手掌:“没事,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的。”
碧微的眼泪掉下来,她抬手飞速擦去,问:“夫人……一切可都还好吗?”
卿令仪点点头:“都很好,将军没生气。”
碧微放心了。
她还觉得夫人厉害,过去没接触不知道,今日她试着与将军接触,发现那真是个魔头!
与他相处的经历真如同一场噩梦!
也不知道夫人如何做到的。
进了小厨房,卿令仪捣鼓汤面肉干,要给碧微一碗,母亲一碗,还有她自己,忙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碧微上来帮忙,压低了声音,问:“夫人,江大人所谓有关卿大将军之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