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卿令仪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成炀想来,她算得聪慧,理应能够参悟。
须臾,卿令仪的眸子亮了起来:“那我多给你做几顿饭菜吃!”
成炀:?
他脑子里已经是巫山云雨枕畔缠绵,她倒好,还在那儿苦辣酸甜柴米油盐。
可她太真诚了,一双星眸清澈如水。
“如何呀?你爱吃肉,我便多给你做几种样式,胭脂鹅脯没吃过吧?我会做哦。还有酒蟹、姜虾、酥骨鱼、盏蒸鹅、臊子蛤蜊、莲房鱼包……只要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不会做的。”
成炀听得笑了。
他这把年纪了,很难不知晓男女之事,只是他自视甚高,觉得寻常女子不配上他的床。
倘若火气旺盛,他一概自行解决。
今日他头一遭有了那方面的想法,没成想,碰到个傻瓜。
“你笑什么呀?”傻瓜还奇怪地问。
“笑你。”成炀很直白。
卿令仪一脸茫然。
成炀好笑地捏她的脸颊:“每日两顿,每顿一荤一素一汤。”
卿令仪这下反应就快了:“好嘞!”
此后数日,卿令仪依约下厨,每日两顿,都按成炀的要求来。
她从吴量处得知了大白关在哪儿,兴致勃勃地带上肉干过去。
摸索着记忆里娘亲的架势,一天天一点点地训练大白。
可七月十六越来越近,每当她问成炀感觉如何、要不要入宫,他都一概冷淡地回:再看。
卿令仪的心里很没有底。
十五的傍晚,除了饭菜,卿令仪还额外加了一道枣泥酥,甚至请出了薛老太太送的秋露白。
成炀还在书房里忙,卿令仪等待的间隙,看见吴量从外边进来,自厨房门口路过。
她突发奇想,叫住了他:“吴管家!”
吴量求之不得地停下了脚步,笑容满面:“夫人,你是不是也发现我这几日完全不瘸了?”
卿令仪干笑:“是这样,但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个。”
“那夫人有什么事?”
卿令仪搓搓手:“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吴量反倒稀奇:“帮忙?”
全府上下将军就在夫人面前最好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一个小小副将帮忙啊。
“是这样,”卿令仪道,“明日明妃娘娘生辰宴,我寻思,你和将军认识得早,要不你去劝劝他,一起入宫吧。”
吴量更奇怪了:“劝?将军不是早将入宫朝见的官服准备好了吗?”
卿令仪一怔:“官……服?”
吴量也跟着一愣,心道完蛋,他说错话了!夫人不知道!
他赶紧找补:“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将军他……衣裳比较多,我看差了也不是没可能。”
卿令仪听到了,但没听进去。
她又不傻!
“……夫人,那什么,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吴量说完,赶紧溜走。
四周昏暗的暮霭渐渐低压下来,卿令仪扭头望向书房,窗棂间透出几点微弱的灯火。
她这时候开始生气,一个转身,进了小厨房。
这几日为了劝说成炀,她每日在这闷热的地方忙活,羹汤费手,油烟呛鼻,她全都忍了。
他倒好,分明早就要入宫了,却还吊着她。
看她的笑话,他一定觉得有趣。
越想越是窝火,卿令仪看看桌上,饭菜都还热腾,秋露白她斟了满满一杯,用前几日街上买的冰块镇了一刻钟。
她抓起筷子,每种盘子里都来了几口。
这还不够,她血气上涌,端起酒杯便喝。
一口下去,半杯就空了。
“真是太坏了。”
卿令仪赌气,枣泥酥本就不多,她全给吃了,剩下的半杯秋露白也下了肚。
她“啪”一声将杯子摆在桌上,加重语气又来了一句:“太坏了!”
话音落下,她捕捉到脚步声靠近。
一扭头,成炀正踏入小厨房。
卿令仪直皱眉,整张脸都拧巴起来,张口就问:“你来干嘛?!”
她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音色清润,这一句听着倒更像娇嗔。
成炀嗤笑:“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了?”
“谁和你软的硬的!”
真是酒壮怂人胆,平日里根本不敢也不可能的,这会儿卿令仪却是肆无忌惮:“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原来你早已决定好明日要入宫,却一直瞒着我不说。你自己摸摸良心,它还在吗?”
成炀难得好脾气地笑笑:“哪儿听来的消息?”
“你就说是不是,别问我是谁!我不会出卖我的朋友的!”卿令仪豪气干云。
“吴量说的?”成炀道。
“……”
卿令仪心虚地别开脸,“才不是。”
成炀了然,就是吴量。
这小子,什么秘密都瞒不住。
对她是,对他那个叔父也是。
成炀施施然在她的身旁坐下。
“……这不是重点!”
卿令仪回过味来,瞪着他,“现在要紧的是,你分明已经决定要入宫,却不告诉我。你帮我当成什么,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夫人吗?”
成炀反问:“你知道做我的夫人,得做什么事么?”
卿令仪觉得他真是小瞧她了。
出嫁以前,她可是受过嬷嬷教导的。
“知道啊!这不要太简单。不就是侍奉夫君、孝顺公婆、善待妯娌嘛。”
“所以,夫人如何侍奉我?”成炀问。
“与你和睦相处,有商有量,将日子过好,还有,晚上我们要一起……”
说到这儿,卿令仪停住了。
成炀挑起一侧眉梢:“晚上一起怎么?”
“……”
卿令仪的脑子转不太过来,只是因为某些过于壮观不予显示的画面,本能地拒绝这方面的事情。
她更惦记着入宫,半天,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喜欢我做的饭菜,怕我不给你做,所以故意瞒着我!”
成炀顺着问:“所以,如果我一早告诉你,我要入宫,你也还是会给我做吃的?”
喝醉了酒的卿令仪早就忘了说谎,老实回复:“不会啊。”
成炀:?
“你要入宫,那我还费这个劲干嘛。”
成炀脸色黑沉,他就知道!
他不想再和她说话,拿起筷子准备进膳,却发现盘子里的菜都少了一大半。
“是我吃的。”卿令仪主动投案。
成炀冷冷抬眸。
卿令仪嬉皮笑脸:“枣泥酥,也是我吃的。”
她端起空酒杯,明目张胆地摇晃:“这一大杯秋露白,也都是我喝光的!”
越说,她面上笑容愈发灿烂张扬。
成炀冷笑了一声,俯身捏住她的下巴,骤然,贴上了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