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成炀的淫威,卿令仪终究是睁开了眼睛。
恰逢一道闪电劈下,室内亮如白昼,她看得无比清晰,比起擦洗身子那天的还要更夸张吓人,只此一眼,她的泪水便填满了眼眶。
看见她哭,成炀更加兴奋。
还快了许多。
他没想过几滴眼泪的功效如此之大,短暂地懵了一下,凑过去亲吻她的脸颊:“别哭了。”
卿令仪泪流满面,嫉恶如仇地瞪着他。
“再这么哭下去,我恐怕要来第二次。”成炀道。
“……”
卿令仪硬生生地把眼泪又憋了回去,半是羞耻半是憋屈,脸到脖子红了个彻底。
太不是人了!
要不是他曾经救过她,她一定连夜收拾行李带上碧微跑路,跑得越远越好!
成炀却颇为餍足,用披风擦去所有痕迹,丢在一旁。
他信守承诺,解释道:“五年前,成家没来绥都定居,我手底下有个人叫王诤。他很喜欢清梨,我想成全他,所以有时候出门打仗,会把清梨带上,给他俩制造机会。不过我看清梨对他并没什么兴趣,反倒总来我面前晃悠,又是故意摔跤,又是假装生病,甚至进来就脱衣服。”
卿令仪抹了一把眼泪,带着鼻音问他:“然后呢?”
“然后我就直白地告诉了王诤,他虽然难过,但也打算放弃。可这时候,清梨却变了个人似的,主动追求起王诤来,没过几天,王诤跟我说,他要了清梨的身子。再之后,清梨怀孕了。我本要为他们安排婚事,可是战场之上,王诤为我而死,临终之前,他把清梨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托付给了我。”
卿令仪听明白了。
“清梨挺着大肚子三番五次勾引、要挟,要给我做妾,我都没同意,等她生下孩子,就把她赶走了。”
“为何不同意呢?”卿令仪问。
“不喜欢她那样的,矫情。”
“她那样?娇娇柔柔,还很爱哭,”卿令仪嘀咕,“我不也是。”
成炀笑了一声:“你长得比她好。”
其实她有更多其他优点。
因为这些原因,即便卿令仪哭,他也并不嫌弃,甚至总想欺负她狠些。
他看着她:“还有什么想问的?”
卿令仪抿了一下嘴唇,问:“你……和江宜洲有仇吗?”
有关这个,成炀却没打算说实话。
他撩起眉梢:“他不是喜欢你么,弄死我,他就能把你娶进门。所以他想利用清梨影响我们之间的夫妻感情。”
卿令仪心想,并不需要清梨,成炀已经凭借自己的变态,把她吓得想连夜跑路了。
“你说说,”成炀抚摸着她的脸颊,“有影响到么?”
“……没有。”卿令仪赶紧回神。
“是么?”
卿令仪张口就来:“我原本就没把清梨放在心上,只是有一点点吃醋。现在敞开心扉,我就更没感觉了。”
成炀轻笑一声,又吻上她的唇瓣。
分别也就两天,他却觉得过分漫长,可他对别的女人当真提不起任何兴趣,唯有对她,像有烧不尽的烈火。
是的,火烧不尽,吻了没多久,又攀升起来。
卿令仪感觉到他,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又来,他不会累的吗?
成炀离开她唇,喘了口气,有些烦躁:“还是不够。”
卿令仪根本不敢说话,假装她不在场。
成炀目光微转,落在她的手掌上。
他的眸色沉了几分,舔了一下嘴唇,“夫人。”
“嗯?”卿令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帮个小忙。”成炀抓住了她的手腕,引导着往下。
卿令仪骤然意识到什么,花容失色,惊恐到了极点。
这这这,这叫小忙?!
“娘亲——”
正当此时,浴房外响起了稚嫩的女声。
成炀动作一顿。
卿令仪的嗓音还在颤抖:“是……是小安乐。”
成炀蹙眉:“她怎么在这里?”
“今晚打雷,她说害怕,来找我一起睡觉。原本她已经睡着了,应该是被雷电吵醒了。”
“……”
好好的雅兴被这么打搅,成炀气得说不出话。
“娘亲,你在哪里?”成安乐的哭声越来越近了。
卿令仪挣扎了一下手臂,没能挣脱,求饶似的唤他:“夫君……”
成炀不容置喙的语气:“弄完就出去。”
“不行,”卿令仪很着急,“这儿亮着灯,小安乐要是找进来,会看见的……”
“那又如何?”
“她可是你的女儿。”
“收养的。”成炀心如磐石。
卿令仪一噎,眼巴巴地瞅着他:“可是我呢?”
“你?”成炀表情讥讽。
“我很喜欢小安乐,”卿令仪软绵绵地撒娇,“可不可以就当是为了我?求求你了——”
成炀想说,你以为你有多重要?
可卿令仪的一双眼睛濡湿了,脸颊泛着红晕,神情楚楚地望向他。
成炀突然心烦意乱起来。
“好不好,夫君?”她嗓音轻柔细腻,如同微风一直吹进心坎。
成炀彻底动摇了,磨了磨牙,“今天可以放过你。”
卿令仪喜出望外:“谢谢夫君!”
说着就要溜走。
成炀捏紧了她的手腕,恶声警告:“但是没有下次!”
卿令仪知道他不好说话,先把这次扛过去,下次就下次再说。
她用力地点点头:“我下不为例!”
成炀放开手。
卿令仪松下口气,下了桌子,整理好衣衫,临走前多嘴关心了一句:“对了,将军你晚上睡哪?”
成炀切齿:“再问我反悔了。”
卿令仪瞬间收声,快步走了出去。
外边一片昏暗,正堂椅子边上,成安乐抱着小黄,无措又害怕地缩成小小一团。
卿令仪看着,心软得不可思议。
成安乐一眼看见她:“娘亲!”迈开步子扑了过来。
卿令仪蹲下身,抱起了她,解释说道:“刚才爹爹回来,我去给他准备热水洗澡了。”
成安乐揉了下眼睛,扭过头:“爹爹回来了吗?”
“对呀。”
“那我是不是得去给爹爹请安磕头?”她小心地问。
“这么晚,不用去了。”卿令仪忙按住她。
这时候你爹在做的事情,可不能给你看见。
·
清梨被关在宴山居后院边角处。
她运气好,两个看守曾在荆州当差,与她相熟。
后半夜雷雨渐渐歇了,她可怜巴巴地说想出去方便,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了。
清梨溜出来,找去了吴大夫的院子。
正如情报所言,吴大夫并非抱恙,而是终日伤心买醉。
一屋子的酒气,他怀中抱了一只酒壶,掩面哭泣着。
清梨推门而入:“一个人难过有什么用?”
吴大夫摇着头:“婉蓉死了,我没办法……”
清梨盯住他:“她是怎么死的?她是被谁害死的?”
“将军……”
“不是将军!”清梨呵斥。
吴大夫混浊的眼珠转了一转,猛地瞪圆:“三夫人……是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