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仪意识到,这是成炀的报复。
就因为刚才她为了成安乐出头,说了他两句。
他算准了她脸皮薄,故意要她难堪。
将军府三小姐真是要多幼稚有多幼稚,还要多变态有多变态。
“令仪,你脸怎么这么红?”薛老太太发现了不对劲。
卿令仪回过神:“天气太热了,热红的。”
薛老太太:“不是刚下过雨,凉快得很呢。”
卿令仪噎了一下,辗转找了别的借口:“我喝粥,这个粥太烫了。”
薛老太太:“你连勺子都没拿起来,喝什么了?”
卿令仪:“……”
真的要疯了!
成炀眼看着,笑出声来。
气都消了一半。
但也只是一半而已。
他笑眼道:“都怪我,说起昨晚。夫人定是想起昨晚浴房内发生的事,所以害羞。”
卿令仪难以置信瞳孔放大,瞪向成炀。
他反而得意地挑了剑眉,回望过来。
“你俩差不多得了!”
薛老太太听不下去了。
她知道成炀出门两天,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昨夜想想都知道他俩有多激烈了。
可毕竟还在吃早饭,边上还有个成安乐呢。
她道:“如何处置那个女人,你与令仪有商有量,那我就放心了,旁的并没有什么。好了,先吃早饭!令仪,你别光顾着害羞,脸红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三爷对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
卿令仪欲哭无泪,母亲,他真的做了啊!
好在到这时候,成炀的气全然消了。
他收回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早膳并非出自卿令仪之手,味道全无,他吃得没滋没味。
他很怀念她的手艺。
但是这会儿的卿令仪,对成炀颇有怨言。
生气!
不想再给他做东西吃了!
用过早饭,成炀先行离去。
成钧、成铮两兄弟来静尘轩向祖母请安,领着成安乐去玩。
薛老太太与卿令仪坐着饮茶,聊起家中事务。
吴量进来,行了个礼,道:“老太太,夫人,前些时日叫我查的赵姨娘死因,目前已清楚了。”
卿令仪啜饮一小口茶水。
老太太颇有兴致:“说来听听,哪位好汉所为?”
“是赵姨娘身边的侍女,红袖。”
卿令仪忽然抬起了头。
“据翠玉院下人招供,赵姨娘恨透了三夫人,觉得夫人不仅对她不恭敬,还接走了管家大权。前几日明妃生辰宴,她想方设法将红袖一并安排入宫,想闹些动静出来,但失败了。赵姨娘将罪责都怪到了红袖头上。往日红袖便没少受到赵姨娘的苛责打骂,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她早就怀恨在心,这回不愿再受辱,反抗之时,割断了赵姨娘的喉咙。”这是成炀教给吴量的说辞,可谓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老太太是并不怀疑的,只问:“那这红袖人现在何处?”
“她杀了人,很是害怕,躲藏了几日,扛不住压力,已上吊自尽了。尸体今早才找到,老太太要看一看么?”
“不看,”薛老太太可没这个癖好,“寻一副好些的棺木,厚葬了吧。”
杀了赵婉蓉,这可是大功一件。
倘若红袖还活着,老太太定是要大加赞赏,收在身边重用的。
“可若是常年苛责打骂,红袖应当对赵婉蓉恐怖至极,一开始不敢反抗,后来也不会反抗呀。怎么这次还将赵婉蓉杀死了呢?”卿令仪实在不解。
吴量一愣。
“还有,要割断喉咙并非易事,红袖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侍女,她是怎么做到的?”
“……”
吴量快哭了。
夫人,你再这么追问下去,真相都要浮出水面了!
卿令仪蹙眉,“吴管家,此事怕是另有隐情。”
吴量想说,对,有隐情。真凶就是将军,您的枕边人。
可他不能坦白!
他只能摆出正色,道:“这也是京兆尹府的论断。”
卿令仪沉默了一下。
“夫人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去审问翠玉院下人,还能亲眼查看赵婉蓉、红袖的尸体。”
不等卿令仪回话,薛老太太便道:“大可不必去看了!天气炎热,尸体说不定都已发烂发臭,你一个小姑娘,实在不便前去。何况,左右赵婉蓉是死有余辜,不论是谁所杀,都没什么要紧。只是一个红袖死得冤枉,但也与你没什么相干,若实在有冤情,京兆尹府自会查清。”
卿令仪抚摸着白瓷杯壁,没再说话。
“当下对于你来说最要紧的,还是那个清梨,她就在府上关着呢!”老太太提点。
卿令仪的黛眉微微一蹙。
是啊,清梨。
可她想不通,成炀既然知道是江宜洲安排清梨前来,那还留她在府上做什么呢?
薛老太太问起吴量:“对了,吴管家,你叔父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老太太关怀,”吴量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应当是好些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这几日辛大夫在,若是吴大夫身子一直不好,便叫辛大夫过去看看。”
“我替叔父先谢过老太太。”吴量说着,心里其实很难受。
薛老太太对卿令仪道:“吴大夫还有吴量这对叔侄,他们家乡烧了战火,全家二十余口人,只有他们两个活了下来,不过好几天没吃没喝,饿得皮包骨头。老将军给了他们一口吃的,他们自愿留在军中,许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如今,他们叔侄二人已是成家的一部分。”
卿令仪微微点头。
吴量听着,心里更是堵得慌。
·
将军府东侧厢房。
京兆少尹陆挺捧起建盏,觉得稀奇:“你杀人整顿家风不很正常,怎么编造出这么一堆故事,还把我拉过来演戏?这是何缘故?”
成炀闲闲散散地立在一旁,往错金螭首熏炉中添香,没搭理他。
陆挺突发奇想:“我听卿大将军的女儿桃腮杏面,玉骨冰肌,更是人美心善。难不成你是为了她?”
成炀语调寡淡:“想多了。”
“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只是陛下指婚而已。”
“也是。”
陆挺是知道的,成炀最讨厌别人安排他去做事,包括皇帝的指婚。
他琢磨了会儿,忽然用力一拍大腿,兴致勃勃,“要不你把她让给我吧!”
成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