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除夕家宴如期而至。
今年不同往年,皇室宗亲们全都聚在了一起过除夕,乾清宫迎来了许久未有的热闹。
今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阮溱在床上赖了许久才起身,左右她什么都不用做,一天中最大的烦恼就是怎样少吃点东西。
太后已经能下床走动,虽然不能走远,精气神也好了很多,又开始恢复到以前各种操心的模样。
尤其是阮溱,她总是放心不下。
知晓容酌惯着她,她不愿意吃东西从来不强迫,太后虽也舍不得强逼着阮溱吃,但见她每餐就是吃那么点东西就忧心。
除去三餐以外,每隔一个时辰都会让糕点送点心或者汤过去给阮溱,在慈宁宫的时候她亲自看着,在福宁宫时,就让糕点过去看着。
不用吃太多,吃个几口也行。
阮溱就这样在太后娘娘满满的关怀下度过了三天。
有时饿了她会多吃一些,有时候不饿就让容酌代劳,不过容世子没有一日多餐的习惯,这些加餐基本都进了陵游等人的肚子。
短短三天,别说陵游胖了一些,连茯苓白蔻的脸都圆润了一些些。
对此阮溱十分的满意。
茯苓白蔻偏瘦,她们不同于蝉衣,虽然武功高深,看上去总有一股弱不禁风的意味,胖一些也好,反而比从前越发好看了。
说到白蔻,昨日晚间,阮溱还将一件自己差点忘记了的事情说与容酌听。
正是长矢与白蔻的事情。
哪知容酌一早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阮溱惊讶地说道,她都是才发现的。
长矢不常在她身边,一般都是在外面出各种各样容酌布置的任务,最近一段时间才被容酌调到她身边保护她,好像她现在才知道也正常。
“很早之前了。”容酌想了想,对着阮溱道:“长矢从小就喜欢白蔻,如今已经十多年了。”
十多年了……
这么久啊。
阮溱想到白蔻的样子,好像她并不知道,“白蔻似乎不知道这件事情啊。”
容酌点头,有些无奈,“她确实不知道,但也只有她不知道了。”
说实话他真是有些嫌弃长矢,不争气,太不争气了。
这么多年了,明明心里有人还千方百计各种逃避,直到所有人都知道了,连蜚零这个大舅子都知道了,明确表示不反对以后,他还是不敢表明心迹。
要不是知道白蔻不会轻易嫁给别人,容酌真觉得长矢有的哭了。
阮溱杏眼里满是好奇,“是长矢不敢说吗?为什么?”
两个人很配呀,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多养眼。
白蔻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对长矢更是有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的特殊,长矢在怕什么?
“长矢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白蔻吗?”阮溱思来想去,只觉得是这种可能了。
“有可能。”容酌垂眸,用药油轻轻擦拭着阮溱手腕处一处小小的淤青。
也不知阮溱是什么时候碰到的,“溱溱,疼不疼?”说着,容酌轻轻吹了吹那小块淤青。
阮溱现在注意力都在长矢与白蔻的身上,容酌问她也只说不疼。
她没有撒谎,是真的没什么感觉,看着吓人,其实不疼的。
“我觉得得让长矢知道白蔻的心意。”阮溱能看出来,白蔻对长矢也有意,只是两个人谁都不肯开口说,看着着实让人苦恼。
容酌放下阮溱的手,温润的眸子落在她脸上,“溱溱想要做什么?”
“不告诉你。”阮溱嘴角扬起一抹略带俏皮的笑意,“姑娘家的事情不能与你说。”
“好,不说不说。”容酌忍不住笑道,伸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抱着,“你们也该有自己的秘密的。”
还好他与怀里之人一早就说开,不会像白蔻与长矢那般耽误多年。
不过,他与溱溱似乎也耽误不起。
……
阮溱说了要让长矢知晓白蔻的心意,就立马执行了。
今晚除夕宴上,跟在她身后的人从茯苓白蔻变成了茯苓蝉衣。
容酌能猜到什么,没有多说,只是接过茯苓递上来的茶,把它放在阮溱面前。
希望晚间能听到长矢与白蔻的好消息,也算是新年到来之际的一桩喜事。
“这是酌儿吧,多年未见,长得是越发俊美了。”
宴会还未开始,阮溱正喝着茶,听着周围的丝竹管弦,闻声抬眸看去,就见座位前多了几道身影。
为首之人一身华服,身上带满了各种配饰,年纪与太后差不多,只是五官看着稍显刻薄,眼里藏着算计,让人莫名不喜。
“见过恪祖母。”容酌见到来人,起身朝人问安,同时对阮溱介绍,“溱溱,这是恪王祖父的妻子,恪祖母。”
这句话听着有些奇怪,阮溱没有意识到,而对面恪老王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见过恪祖母。”阮溱柔声对着前面之人问安。
恪老王妃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想着上前去拉一下阮溱的手,“这就是溱儿吧,我想了许久,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她刚一靠近,身上就传来一股刺鼻的香味,阮溱不自觉后退,同时偏头捂嘴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溱溱!”
容酌连忙上前,护着阮溱往后走了几步,让她远离了那股不好闻的味道,同时接过茯苓手中的香囊放在阮溱鼻下,让她慢慢闻了一会儿。
别说阮溱了,连他都觉得有些呛。
也不知道恪老王妃身上涂了什么,只有走近才能闻到,味道还如此浓郁。
怪他方才不仔细,没有及时闻出,不然就不会让恪老王妃再往前走了。
恪老王妃愣在了原地。
这……这不赖她的吧!
她抬起袖子自己闻了闻,这不挺好闻的吗?
听说从小不受宠,果然就是矫情!
感觉到周围有不少的目光聚焦在这里,恪老王妃暗暗皱眉,看阮溱的目光也有些不善了起来。
阮溱没有很难受,闻了一会儿灵泽特意配的香囊就缓了过来,只是不想再回到前面。
那味道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难闻了。
“哎呦,这是怎么了?”恪老王妃状似关心地说道,嗓音不低,“本妃这是域外进贡的熏香,今日特意熏上的,溱儿以前没闻过吗?”
“哎呦,上京城独一瓶在我这,怪不得溱儿没有闻过。”
她这话里多带了些贬低的意味。
好像再说阮溱没有见识,以前连域外的香都没有闻过,难怪闻着会难受。
“域外进贡的熏香?如果本妃没有记错,恪皇婶身上这香,是采药的医者们抹上让野兽不敢靠近的吧?”
“何时竟成了恪皇婶口中那般贵重的东西,边城遍地都是啊!”
桑蘅妩惊讶的声音自后方响起,说话的内容直接让不少人忍不住掩唇轻笑了起来。
“野兽都闻不惯,我家溱儿当然闻不惯这种味道,多难闻呀!”桑蘅妩几步就走到了恪老王妃面前,笑容温婉,“你说是吧?恪皇婶。”
“你……”恪老王妃伸手指向桑蘅妩,有些颤抖,没想到对面之人如此不给她面子, “桑蘅妩,你这叫不尊敬长辈,你眼里可还有尊卑?!”
“不愧是江湖女子,就是不懂规矩!”
她也是被桑蘅妩说的话刺激到了,说完就后悔了,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容琅本来站在一边看着,闻言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恪皇婶,你再说一遍,谁不懂规矩?!”
“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心里不清楚吗?!”
真是给她一点脸就想上天。
叫她一声皇婶,就真以为自己是恪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吗?
容琅在外面一直都是一副笑脸,很少会冷脸,现在这一下,让不少人都有些害怕。
阮溱从来没有看到过容琅生气,“阿酌,阿爹他……”
容酌轻轻拍了拍阮溱的后背,在她耳边低语,“没事的,我们且看着。”
听上去有故事啊。
阮溱复看向恪老王妃,她本就抹得极白的脸更白了,完全不复方才的神气,身上闪眼的配饰都显得黯淡无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