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两两相望，却是谁都没有开口。
程婉儿再也不似从前的张扬肆意，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已经和周围那些陈旧的摆设融为了一体。
“依依，好久不见。”程婉儿对着屋外的柳依依温柔的笑了笑，那笑容似乎带着苦涩和言不由衷。
柳依依走进房门，来到程婉儿身边坐下，“婉儿，你过的还好吗？”
听了这话，本来还在微笑的程婉儿终于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面具，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多了一丝脆弱的美感。
“依依，我不好，我一点也不好。”程婉儿扑进柳依依的怀里，小声的抽泣起来。
原来当年程婉儿虽然跟着瑾王回了京城，但是却因为身份低位，瑾王的母妃只愿意给她一个侧室的位置，程婉儿是不愿的，但是程家却是十分满意，所以在程婉儿回去的三个月后就把她打包送到了瑾王府里。
后来她爹又因为勾结奸细，被人检举，老皇帝本来就疑心病重，就算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也不愿放过，更不要说程家这是人赃并获。
程家被抄，程婉儿虽然作为瑾王的侧妃没有受到波及，但是也被瑾王厌弃。
三年前，程婉儿用了计谋，终于怀上了瑾王的孩子，那段时间过的还算不错，但是瑾王府里美人众多，她的孩子还不足月，就被人设计小产了，没了孩子，程婉儿再次被厌弃，而她也心灰意冷，不再出现在瑾王的面前。
不过，当初程婉儿是以瑾王的救命恩人回来的，瑾王也怕别人戳他的脊梁骨，虽然厌弃了程婉儿，但是在生活物质上并没有亏待过她，这些年她过的也算顺遂。
半年前，瑾王听说这沈南易打了不少的胜仗，本来老皇帝就忌惮沈家，所以瑾王主动请旨，来到了这边境，为的就是夺了沈南易的兵权，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沈南易死在战场上。
“瑾王打听到，这沈将军有一个财神爷，花了大力气才追查到这财神爷竟然是你，所以才想到了我，把我也带来了这边城，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不在这里了，所以瑾王十分生气，只能把气全都撒在了我的身上，日日折磨。”程婉儿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和柳依依说着这些年分开的经历。
柳依依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只能拍了拍她的手。
得到了别人羡慕的富贵生活，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而程婉儿的代价就是婚嫁不由自己，瑾王，已经是她能够到最好的了。
“瑾王被古义人抓走了，生死未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柳依依问道。
“呵，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只是瑾王的侧妃而已，正妃娘娘已经说了，如果瑾王遇到什么不测，就让我直接跟随瑾王而去，不必回京城了。”程婉儿满眼嘲讽，她的生死，早就不由她自己了。
“还是有办法的。”柳依依拉紧了程婉儿的手，心里十分心疼，当初那个一直默默照顾她，帮助她的开朗小姑娘，现在只剩下满眼的死气，不到二十的年纪，头上竟然已经有了白发，这几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程婉儿的眼睛亮了亮，“什么办法？”
柳依依的想法十分简单粗暴，现在瑾王已经被古义国那边抓了去，生死谁都不知道，她们完全可以昭告天下，瑾王投靠了古义国，想要弑君谋反，老皇帝一直都十分多疑，儿子又众多，少一个儿子，对他来说无伤大雅。
而古义国现在肯定以为沈南易命不久矣，放松了警惕，等三天后沈南易好起来，他们可以来个突袭，打古义国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肯定能够大获全胜，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而程婉儿到时候可以直接死遁，程家已经没了，她现在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这对程婉儿来说，诱惑很大，但是程婉儿还是有些犹豫：“这，真的可以吗？”她还是有些踌躇。
“你还想回到京城去吗？”
程婉儿摇了摇头。
柳依依看到程婉儿的表态，柔声说道：“你可以考虑考虑，明天我再来，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朋友。”
程婉儿拉紧了柳依依的手，虽然两人分开了这么多年，但是当年的感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在柳依依心中，程婉儿还是那个阳光开朗，活泼好动的小姑娘。
“谢谢你，依依。”程婉儿把自己的头靠在柳依依的肩膀上，眼泪又滴落了下来。
被程家打包送到瑾王府的时候，她没有哭，程家抄家的时候，她没有哭，甚至后来孩子小产，她也没有哭，她像是没有了灵魂躯壳一般，一直游荡在这世间，现在再次遇到柳依依，她平淡的一句，“你还好吗？”像是拉回了她飘荡在外的灵魂，让她知道，她也是有人关心，有人在乎的。
“我会好好考虑。”程婉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要为难自己，我只希望你，为自己而活，活的畅快，活的自在些。”柳依依揽住程婉儿的肩膀，轻声安慰。
程婉儿没有抬头，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告别了程婉儿，柳依依回到军营，带着沈南易的亲信又去了当初藏东西的山洞一趟，她只说是这次带回来的给将士们御寒的冬衣，沈南易听到属下说柳依依竟然给全军将士都购置了冬衣，心里不由的一暖，但是又有些惭愧。
“多谢柳姑娘，大恩大德，沈某无以为报。”沈南易想要下床给柳依依行礼，但是被柳依依拦下了。
“怎么叫无以为报呢？你要是能把你脑子里的迂腐观念改变改变，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我承认你是个好将军，但是却不是一个好主子。”
听了柳依依的话，沈南易羞愧的低下了头，“柳姑娘说的是，这次在下已经知错了，以后不会再犯。”
“那就再好不过，我当初是敬佩你的为人，希望你不要让那些将士们寒了心。”柳依依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沈南易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