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普元寺外来了不少的流民,已经有流民上寺中求食物,寺小力微,老和尚对于这些流民也是无能为力,他也不敢开棚施粥,否则就会吸引到更多的流民流连不走,硬生生会将他这个小寺吃破产。
听到小云要走,他倒是有些不放心,到底这是个高端客户,万一路上发生点事情,倒是可惜了这个身具佛性的小女孩。
但是如同留在寺里,也是有不确定的因素的会发生,这战事越来越紧张,从前线逃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城里进不去,只能在城外盘据,都已经跑到普元寺这个郊区来了,可想而知那城外汇集了多少无家可归的流民了。
这些人缺衣少食很难,如果等不到妥善的安置,很难保证他们就会安分守纪,不会发生些暴力事件出来。
所以趁这个时间离开,说不定倒还安全些。
他目送着小任家的马车离开,心中担忧,不断地念佛保佑。
又安排了不沙弥去品花楼给老鸨子报信,这小云走了,可不能让人家陈善人再冒险出城了,现在可是特殊时期,还是要避一避的好。
陈丽娘接到小沙弥送来的信,心里也是担心起来,上次她出城时,就发现明显那流民就多了起来,只是没有想到这几天已经到了普元寺外面。
她已经接到新唐那边的传来的消息,让她准备多准备银两,那边才打了胜仗,要发饷银。
大昌皇子争储内乱,相互牵扯,后果已经影响到了战事,李承祖的新唐军趁此机会,又打了帝师一个措手不及,又占了一个县城,将帝师部队又向着京城方向退了一步。
这些流民就是庆州之南的百姓,担心战事内移,只能向着内地逃离。
前线兵败的消息,朝廷没有向着京城百姓传出来,害怕会影响到百姓情绪,造成一系列的纷乱来,消息封锁了,只有那些军机重臣才知道前线的军情,普通的朝臣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虽然用在此时不太适合,毕竟大昌现在并没有亡国,只是几次连续的战败而已。
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富家子弟们依然流连在勾栏瓦肆青楼楚馆寻欢作乐,画几笔写意写几句诗词,饮美酒抱美人,前方战事与自己有何关系,我大昌帝师所向披靡。
来逛品花楼的客人们发现,品花楼有了新奇的变化。
原本是龟公在门前拉客,老鸨子或者普通妓子们在门口迎客拉家常。
老远就是一声拐着弯儿的长唤,“哎~哟~,大爷~,您来了啊~~”
“哎~哟~,*公子,姐儿可想死你了……”
离着两里路都能听到老鸨子那拐着弯儿的哎哟声。
现在来品花楼的客人们惊喜地发现,被龟公迎进到门前时,那在大门口站了两排一色同款衣服的姐儿,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寒冷的天气里,却依然敞开着衣领,露出雪白的肌肤,隐隐还能看到事业线。
只要有客人过来,这两排姐儿同时行礼,娇声软语齐齐喊道:“欢迎光临”。
这新鲜的举动让客人们倍感好奇,原本只是路过,或想要去别家楼子的客人,也想来个切身体验,脚下一慢不由自主就被龟公拉拽到了门里,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温香软玉。
客人一来,就有姐儿上来领走,根据新客老客,有去包间有去大厅喝酒观舞,有的直接就领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开工。
赏歌赏舞赏美人吃饭吃茶吃花酒,或者还想吃别的啥,来了就别想走了。
品花楼在大舞台上,出了一首新的歌舞,两个年纪尚小的清倌人唱着新鲜的曲子,又有芙蓉采莲伴舞,这是一种新鲜的曲风,从来没有听过,与词牌不同,也与之前品花楼里流传出来的那几首俚歌不同。
“……
我问佛何解忧
佛说凡人怎可看透尘世愁
仙说情 如是四季少春秋
我欲问天也愁 晚霞换月吻鼓楼
问落花戏水 吻几抹潋滟东流
问千万次转身
才换今朝一次确认了双眸
沧海中 谈何轻易能厮守
……”
词意通俗易懂,曲调新颖,词有意境,曲带深情,唱的倒是雅俗共赏,很有新意。
一时间倒是吸引了不少客人,带到了不少消费。
只是这两个小清倌人也是有了些粉丝,却没有达到预期的一炮而红,全城传唱的地步,离着头牌还是差了些火候。
品花楼没有了玉玲珑这个顶流,那最顶级的贵人消费者就流失了。
一个头牌,不仅要姐儿自身的姿色出众,更要有才艺超群,这得有长期的系统培训才行,要不然就长的倾国倾城,就如小苹那样,自身条件太好了,光是往那一站就将男人的眼光给吸引过去了,何况她还意外得了一曲传国级的佳词呢,这才有了南小苹北玲珑之称。
品花楼这两个小清倌人到底是年纪小了些,虽然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还没有完全发开, 培训的时间也短,得了一曲新歌,却还是鸡肋了些。
这歌词虽然是古风词,但在那些自视清高的文人眼中,不文不白,如同孩童初学诗,平仄不通韵律不对,偶尔听听倒还有趣,终究不如诗词高雅。
在文人的主流喜好中,还是那律诗,词牌更对他们的品味。
所以这次品花楼推出的新曲吸引了中下层的客人不少,高档的贵客倒是没有吸引过来,远不如那玉玲珑的《卜算子咏梅》传唱的广。
老鸨子这次推出的清倌人,走的高档路线,算是失败了。
没有高档贵客,自然是少了大笔的收入,这让陈老鸨子很是担忧,现在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将这前的赚的银子先让人送了过去再说,之后再想办法了。
要想招揽客人,看来只能做出改变,小云上次说的那些建议,实施起来有难度,倒也是可以试试,但最关键的还是节目,这些只能得云找小云想办法。
只是现在城外流民这么多,出城很是危险,老鸨子忧心忡忡。
却说任家的马车,下了普元寺,这里游民虽然多,素质倒也高,还没有做出拦车的举动来,想来是在佛寺之前,头顶三尺有神灵,这古代人最是信奉这些,没有在佛寺前做出亵渎佛祖的暴力行动来。
下了山,他们倒是不用进城,沿着驿道与京城背道而驰,没有到达游民集中聚集的区域,只是驿道上依然是有不少的游民拖家带口向着京城而来。
老老小小,有些还有吃的,有些已经饿的面黄肌瘦,就有人拦着马车乞讨食物。
“老爷,可怜可怜孩子吧……”
“好人,给口吃的吧……”
……
一双双黑漆漆的手伸向马车,马车根本就跑不起来,只是缓慢而行,所幸任平这次带了好几个家丁,护着马车艰难地分开一条路来。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心有怜悯,不然那就再也走不了了。
游民这么多,他们带的食物有限,给了这个就给不了那个,不患贫而患 不均,只要施舍必然会引起骚乱,害了自己,小云只是个孩子,如果游民一哄而上,推翻马车,后果不堪设想。
任平和小云还有宋妈妈草珠坐在车中,都没有下车,小云让草珠拉紧车帘,不准向外看,更不能让外面的人看到车中情形。
好不容易艰难行出几里,就听到车外一声大喝,
“真是为富不仁,眼睁睁看着别人饿死不成。”
“马车里定是有钱人,咱们抢了他的!”
“抢了,抢了!”
“反天了,还有王法没有……”
“散开,散开……”
马车外喧哗了起来,人喊马嘶,随后就听到打斗的声音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