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旭对汴梁城中的皇帝,没有丝毫的尊敬。
在他心里,李逵都比皇帝更有威严。
汴梁城中的皇帝,确实威严有失。
想当年,徽宗皇帝刚刚继位时,也曾意气风发。
朝堂之上,“政通人和”,事事皆随他心意。
徽宗皇帝右手写丹青,左手抱美人。眼里有奇珍异石,嘴里有琼汁玉酿。
他随手一画,就是传世佳作,他随口一吟,便是锦绣文章。
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何其快哉!
谁曾想,只短短十余年,这天下便风起云涌,平地多出这些祸乱。
徽宗皇帝百思不得其解。他只有乞求神灵。
徽宗皇帝命人叫来通真达灵先生,他要占卜一卦。
“林灵素拜见长生大帝君”
长生大帝君主政南方,是神霄九宸大帝之首。
而徽宗皇帝,则是他的真身落凡间。
“灵素免礼”徽宗皇帝高居龙椅。虽然面色有些憔悴,但九五之尊的威严还在。
“帝君,你唤我来此,不知有何事?”
“近日,朕常夜不能寐,失眠多梦,偶有盗汗。朕感觉很疲倦。”
“帝君勿忧。这是邪祟做鬼,清扰帝心。我这有安神丸一盒,帝君只许吃上一颗,便可高枕无忧。”
徽宗皇帝看了一眼“李延”,李延急忙把锦盒接了过来。
“灵素可为我解梦?”
“帝君,且将梦境描绘。”
“我常梦见在一片麦田,还顾四周,空落落没有人烟。
等朕要走时,便有白猫跟随。朕唤它,它不应。朕赶它,它却目露凶光。
朕捡起鹅卵石扔它,那白猫瞬间化为老鼠,一只接着一只,无休无止的涌进麦田,直到来到朕的脚边…”
徽宗皇帝说着梦,还忍不住看向脚面。他对老鼠,也害怕的很。
林灵素一挥拂尘,他手指掐诀,默默计算。
“徽宗皇帝属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是忘了自己本职工作,因此引起了动乱。
麦田广袤,指的自然是大宋天下。而这白猫化虎,所指何人,不言而明。”
林灵素心里感叹,“梦好解,话不好说。”
“帝君,麦田丰收,国泰民安。有鼠朝拜,天下共主。
想来,大宋今年夏季必然是大丰收的年份。四方宵小皆为陛下所灭。”
徽宗皇帝心情高兴了很多。
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这白猫所指,林灵素却没有明说。
“灵素,你也跟朕打起马虎眼。这白猫做怪,不听管教,该当如何?”
“帝君,四方宾服之后。帝君只许一颗鹅卵石,便能将白猫解决。这白猫不值一提。”
“谁人可做朕的鹅卵石?灵素可敢替朕去看看,这白猫现在的处境?”
林灵素心里一颤,“好啊。都说世间难事千万件,唯有帝心难猜度。”
你这不是让我来解梦,你这是让我去送死啊。
林灵素不敢迟疑,“回帝君,灵素自然敢前去。”
徽宗皇帝点点头,“朕就知道灵素会答应。
这白猫以前乖巧,深得朕心。只是朕为奸人迷惑,伤了白猫。
灵素可有办法,为朕修复?”
林灵素心里一叹:“我是道人,不是灵魂修复师。
你们当初怕人家有功劳,赶人走。现在吃了瘪,又想把人找回来。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好事都让你们得到吗?”
“灵素自然会想法,让白猫回到帝君面前。”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灵素,你真是好样的。
白猫现今已经到了东昌府。事不宜迟,灵素你快去找他吧。”
林灵素拜别而出。
“师父,你怎么拉长着脸?帝君没有赏你宝贝吗?”
林灵素看着这个小徒弟,不由气闷。“乖徒儿,你来看。”
小徒弟清心,好奇的靠近林灵素。却被他一脚踢了个屁蹲。
“啰嗦。师父的事情,也是你能打听的?”
“弟子错了,师父。”清心揉着摔疼的屁股。
“去准备行李。咱们要去鲁地一趟。”
“好嘞师父。这鲁地…鲁地…师父,咱们可以不去吗?”
清心害怕去鲁地。谁不知道,现在的鲁地在宋江手里。
宋江在汴梁城百姓的心中,可不是急公好义的及时雨。
他是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清心你可以不去。只需把你的脑袋,留在菜市口。”
清心只觉脖子一凉,“师父,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林灵素没有和潘小安打过交道。
但潘小安的事迹,他却知道一些。
“白虎披身下佛井,迎接七彩未来佛。这潘小安也是个会投机的。”
林灵素自然知道,祥瑞里面的道道。
那七彩霞光,还能解释通。那梵音吟唱,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如何操作的。
“潘小安是个能人。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真本事,将他唬住。”
林灵素看向北方,“白猫是吧?看我怎么拿捏你。”
济南府。
杨雄也拿出十二分精神。
今日,是他纳妾的好日子。
一早起来,杨雄就在侍女的伺候下,盘头,梳妆,换上新衣。
这杨雄也是一条好汉。虎背熊腰,精气神足。
就是这样的男人,娶了一房妻子,也守不住。
万花丛中一点绿,是杨雄眼中针,心头刺,是他永远无法言说的痛。
好在,所有的委屈,都被他手里的钢刀斩断。
而他,即将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
鲍旭与鲍二作为迎宾,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宾客,脸色越来越难看。
“秀,这宾客如此少,是不是你写的请柬有误?莫不是写错了日期和地点?”
鲍旭还挺俏皮。
石秀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们这两个粗汉。我办事向来精细,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写错?”
鲍旭摸摸脑袋,“鲍二,你带上五百兄弟,给我挨家挨户去请。”
说到“请”字,鲍旭的黄牙都要咬碎。“他们答应来便罢了。若是不来,就给我杀。”
“杀”字出口,鲍旭瞬间丧门神附身。连宴会厅中的红布,都好似变成了白帆。
鲍二听不得这一声。他们本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装什么斯文,用什么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