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陡地脸红,娇羞得面色比凤凰叶还红,看得羽知弦心弦微颤。
男子剑眉星眸,面庞烁着晨光,脉脉温言:“青儿,此生我羽知弦唯你一人,至死不渝。你可愿意做我的羽后?”
听着这样不问情由不容反驳的盟誓,端木青抿唇想问真假,又咽了回去。海誓山盟的当下不都是真心实意的么?
何故盘诘。就算是个粉身碎骨的情劫,她端木青也舍命纵身跃入了。
女子低垂螓首,默然颔首。
羽知弦内心磐石落定,喜乐声中就要双双跪拜凤凰神树时,忽而,狂风陡起,木叶潇潇而落。
众人忙不迭掩面,袖袂中瞥见一个黑衫血袍的男人出现,带着倨傲的冷笑和隐忍的怒意。
“怎么羽神娶羽后不邀请紫月界么?”
端木青神色一凛,默默侧身躲在羽知弦身后。婚期定得仓促还刻意避开闲杂妖族,为何他还是来了。
摩什昱桀骜噙笑,眼神死死锁着凤冠珠帘后的女子。他像一头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味,静伏一隅伺机而动。
羽知弦将身挡在女子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朗朗说道:“既然妖王到了,羽族自然要备一杯薄酒的。”
黑袍乖张的男人睨过羽知弦护人的姿态,冷笑:“薄酒就不必了,不过我看你这位羽后颇有些面染,”稍顿,男人故作费思地扶额:“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前段时间妖王宫走丢的女人嘛!”
男人戏谑又道:“从我床上走丢的。”
众人唏嘘,羽族长老们面面相觑,若真是妖王的女人,那决计是不能纠缠的。
可羽知弦挺身,言辞磊落:“你怕是认错了。”袖内的拳已握紧,星眸半敛,怒色让面庞铁青。
摩什昱轻蔑一笑:“认没认错你大可亲自问问她。”
躲在羽知弦身后的女子终于忍无可忍,脸色一阵赤白相交,连嗓子都气得发颤:“够了,摩什昱,和离书我已经给你了,我们再无关系!”
此话一出,相当于承认她曾委身于摩什昱,不论真实情由若何,但旁听者早已认定。各门派皆为羽神的婚事暗有忧心。
毕竟妖王身边的人,是不是细作另当别论,羽神娶一个再嫁的妖女委实不太体面。众人低首交耳,议论纷纷,一时凤凰林里哗然不绝。
男人对此颇有得色,自袖子拿出一封信函,假意观摩片刻才道:“和离?端木青你要想和离便等我死了再说。”
话落,摩什昱挑衅地看着白羽婚袍的男子,不过半神而已,能怎样?
陡地,羽知弦幻出万翎破云剑,怒发冲冠:“你要想死,我成全你!”
慌忙拉住男子的衣袖,端木青站出身,若单打独斗羽知弦不一定输,但她怕摩什昱用停时咒。
女人深吸口气,缓语道:“你当年不过是为了拿回和曦鼎,骗过昼父与母神方同意我与你的婚事,说白了就是骗婚,你若是要和曦鼎我现在可以给你!”
掌心反扣胸膛,和曦鼎自心口析离,没有神器的女子脸色蓦地惨白。
众山门有老迈者曾听闻过这段过往,眼见和曦鼎,再细思摩什昱与端木青两个名字,如梦醒悟。
难道他和她便是梵天陷落前的大神姬与质子夫婿?
摩什昱在众人的诧异中牵起无所在意的笑,“和曦鼎原就是我摩夜族的圣器,自然是要拿回的。至于你,也得跟我走!”
话落,十万妖族将士黑压压从凤凰林中出现,他们效死不渝,火红的凤凰叶激惹了妖族嗜血闪动的眸光。
暗道不妙的端木青回掌袖回和曦鼎,目光决绝:“我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跟你走。”
说时,羽族将士簇拥而上,两阵对垒,箭在弦上。羽知弦下令:“蔚然,将羽后带走。”
他不能交出自己的女人,哪怕刀架在脖颈。
血衣黑袍的男人张狂怒笑,眼眸暗如浓夜,被妖族围攻的凤凰林如被夜遮,乌云压顶而来。
摩什昱咬着后牙槽怒道:“给我杀!”
是她说的,死也不同他回去。很好,她可以不死,但那个羽神留不得。
凤凰林里兵戎相见,两个男人却怒目而视,谁也不曾先动手。
端木青被蔚然半拖半拽,猛地,女人回顾杀得天地变色凤凰林,四位羽族长老正待结阵,忽而,一个年轻的羽士被妖刀斩下一臂。百雀族的长老痛呼其名。
端木青在百雀族待嫁,自然认得那羽士就是百雀族老的公子。族老夫人待她如亲女,她何忍引狼入羽族。
不,她不能!
骤然,凤凰林一片寂静,兵刃不再铿锵交接,嘶吼之声戛然而止。蔚然徒劳地拽着端木青,却如石像般再无气力。
摩什昱眼眸一睨,转向咬唇不语的端木青。她自然也是会停时咒的,甚至较他多胜一筹。
难以置信的羽知弦侧头望着缓步而来的女子,面庞清妍不染纤尘,像梵天最美的般若花,凄风血雨里兀自盛放。
“你要怎样才放过我?”
女人凄然一笑,她知道答案,但还是脱口再问。
羽知弦等不及只言片语,陡地飞身而上,指上赤炎灼灼的剑息直取摩什昱要害。身后悬着万翎破云箭,万矢分发,随白衣振袖而落。
摩什昱扬袖后退,黑衣血袍狂荡,目中毫无惧意。若是其他人于此万箭攻心之下,定然在劫难逃。可他摩什昱是谁,蔑笑一瞬,大袖一挥,万箭凝在半空,连箭的主人亦不能动弹。
听说羽神的内丹都是最纯元至阳的,男人缓缓落地,他要当着端木青的面,赏玩一番这颗纯元至阳的金丹。
正伸掌,面色惨白的女人陡地阻挡身前。摩什昱的掌爪又停落当年的心口上,气息起伏的胸膛里跳着孱弱的心室,哪里断了神脉。
男人怒目,喝道:“滚开!”
端木青面颊清泪滑落,颤声:“我跟你走,你放过这里所有人。”
所有人自然也包含他。
收回掌爪的男人,凌然众生,一把将女人拽到怀里。抬手,那碍眼的金凤冠卸落于地,青丝陡地披散及腰。
那身白花花的羽族婚服亦很刺目,挥手,羽裳滑曳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