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更是难受起来。
“吴总管别忧心……”傅倾颜道:“既然胡太医说有救,便定会有救,吴总管只管放心便是……”
胡太医便细心的去开药了。
“陛下病了这般久,为何没有后宫妃嫔侍疾?!”傅倾颜道。
大太监道:“陛下说此是多事之秋,这些后宫妇人,反而各有心思,谁真心能侍疾,陛下信不过……”
“如此,以后倒要辛苦吴公公了,陛下也能放心,不然再有心人下毒,只怕……”傅倾颜道。
大太监忙道:“自然,这是老奴份内之事。”
“以后药的事只要吴总管和胡太医亲自经手,不要经过旁人之手,这寝殿,也只有我们三人,以及太子在……”傅倾颜道:“这下才算真正无忧……”
“如此甚好……”胡太医道。
“只是要辛苦太医了……”傅倾颜道。
“这也是我份内之事……”胡太医道:“一切都是为陛下安危着想……”
大太监道:“这里之事,全凭傅姑娘做主……”
傅倾颜点点头,看向倒在榻上陷入昏迷的宣帝,道:“外面若有人问,只说陛下病重……既然都已有人下毒,必然会以为已经成功,让他们有这个错觉,才能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大太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难得傅姑娘深明大义,明知是傅太尉,绝无第二人选,她却冷静自制,心中已是做出决断,有这样的魄力,的确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有些人看似懦弱可欺,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是可以倚仗之人,比如傅倾颜,有些人看似强大自制,可是到了最重要的时候,却是依靠不了的。
大太监对傅倾颜也有了一些敬畏,小小年纪,有舍有得,情深义重,不远千里去江南寻太子,现在还小,尚且如此,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胡太医亲自开了药方,又亲自督促人去杏林院找了药,然后又回来细细的辩认了,熬好以后更是确认了再确认,才一点点的喂进宣帝的嘴里。
傅倾颜趁这二人不注意,滴了些生命之水进去。
她看着苍老的宣帝,与以往的威严不同的衰弱的帝王,哪怕不看重他,为了太子,为了太子这唯一的敬爱的亲人,她也得让宣帝续命。
以往不可一世,威严庄重的帝王,原来也会有这样衰弱的模样,看上去真的是可怜极了……
傅倾颜爱屋及乌,对宣帝也生了一些敬重之心。
哪怕看在他对太子真情实意的疼爱份上,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病弱下去,况且太子还需要他。
生命之水的效用是极好的,宣帝也未到油尽灯枯之时,服了两次药,到了晚间,人已经醒过来了,看到大太监和胡太医,以及傅倾颜都在,便笑了,道:“儿媳尚未进萧家的门,却已有孝心服侍朕,傅倾颜,你真的很好,这一点应是遗传自你的娘亲吧?!”
傅倾颜跪下来道:“陛下才刚醒过来,当好好休息才是,怎么劳神劳力的开始说话?!”
“可是朕口中的药味熏着了你……”宣帝看上去心情极好,笑着道:“罢了,朕也不与你多说,免得吓着了你,太子呢?!”
“太子出去处理事务了……”大太监道。
“很好,太子总算是长大懂事了……”宣帝欣慰一叹。
大太监已将晚膳传了进来,给宣帝吃,宣帝嘴里寡淡的很,不过总算是有了胃口,能吃一些东西进去了。
他看了傅倾颜好几眼,觉得她坐立淡定,确实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小小年纪,有这般的品貌,确实不易。
他心中暗叹,兰夫人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可见也是下了大功夫的。
宣帝对她倒是越发的满意。
只冲着她对太子情深义重这一点,宣帝本就没有不满意的理由,现在只不过是越来越看到她身上的优点。
“你们也吃一些,在朕这儿不必拘束,这些日子怕是要辛苦你们了……”宣帝道。
胡太医笑着应了,道:“外面不太平,在陛下这儿,也能清净些……”
宣帝笑着看着他们吃晚膳,同处一殿,这一次倒是新奇的体验。
刚吃完,大太监便道:“陛下,太后来了,要回了吗?!”
宣帝拧了眉,道:“就说朕还未醒,朕不想见她……”
“是……”大太监便忙出去了,后又为难的进来,道:“陛下,太后听傅姑娘在,想见一见傅姑娘,说傅姑娘呆在陛下寝宫,于礼不合……”
宣帝冷笑一声,道:“宫中没有妃嫔侍疾,如今傅倾颜已是太子的准太子妃,过来服侍朕这个家翁有何不妥?!”
宣帝盛怒,冷笑道:“就会没事找事,你出去直接回绝了,傅倾颜,你不必见她,也不必看她的脸色……”
“是……”傅倾颜应下。
大太监便出去照实说了,太后脸色难看,道:“皇帝糊涂!”
“太后,外面那些人嚼舌根子,太后不能认真才是,有人胡说,只管割了舌头,若是太后也这般说,也难怪会惹得陛下与太后母子心不和……”大太监道。
太后一滞,道:“皇帝气还未消?!”
“太子刚回来,太后不说关心的话,一来便说于礼不合,哪怕是老奴,听了心中也是不舒服的……”大太监说的不算客气。
太后半晌无语。
大太监便告了罪,进了寝殿。
太后吹了凉风日久,才黯然的回去了。
宣帝咳了好几声,胡太医便劝宣帝躺下休息,待他睡着了,傅倾颜才道:“太后似不喜我……”
大太监道:“傅姑娘也不必在意,只要陛下和太子喜欢你,太后之不喜也没什么打紧……”
傅倾颜道:“陛下何时与太后有隙了,是因为太子吗?!”
大太监因为宣帝的态度,对她自然也是敬畏的,便笑着道:“嗯,是因太子之事,陛下已与太后吵过好几次了……”
“原来如此!”傅倾颜道。
“傅姑娘也不必怕,待日后进了东宫,有陛下和太子护着,太后不会为难傅姑娘的,陛下最是护短之人,陛下最在意的便是太子,太子在意姑娘,陛下自然也会护着姑娘……”大太监道:“太后那儿,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不必刻意亲近。”
“多谢吴总管提点。”傅倾颜道。
“姑娘心思通透,哪怕不必老奴提点,想必也定是知晓的……”大太监笑着道:“姑娘有此心,外面的人要说就说去吧,智者不会为传言所误,庸人的传言,也不必在意。”
傅倾颜一笑。
胡太医继续煎药,准备熏熏屋子,杀杀毒,一面与傅倾颜道:“筱竹最近不知如何,老夫有些担心她……”
“哥哥已回了傅府,若是有事,定会护着姑姑和娘亲,胡太医不必担忧……”傅倾颜道。
胡太医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傅太尉并未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不会杀妻杀子……不然谁都逃不过。”
傅倾颜不说话了,眼中也带了一丝忧虑。
太子已与宣帝给他的将领以及朝中忠臣都见了面,他们心中都有数,陛下病重,只怕是将一切都已托付与太子。
他们便道:“臣等一切听从太子调遣,誓死效忠于太子殿下……”
太子点头,道:“京中与父皇安危皆系于尔等一身,尔等切不可负了父皇与孤。”
“是。”众人都点头应了。
事情紧急,也不容多说,便开始打开地图说了起来。
“太子,傅太尉府最近异动频频,虽没有看到兵马从外进入他府中,但是臣放在那里的人却听到里面马鸣嘶嘶,只怕兵马充足……”一将臣道:“而且虽未直接看到有兵马入内,但是他们府内每日消耗的粮草,蔬菜等物却极多,臣有统计过,若是按昨日计,至少有上万人,而且还在增加……”
“他府内的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太子拧眉道。
“应有密道。”另一将臣道:“臣已派人在京外找寻踪迹,可却一无所获,臣想,也许并非是从城外入京内,而是城内呢……也许密道通向的不止是一处,所以我等才一无所获。”
“五皇子和靖王呢,有何动静!?”太子道。
“五皇子日日出宫,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倒是靖王,深居简出,好像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时候,人心浮动,他却不动如山,让臣等深感诡异……”另一谋臣道。
太子道:“将傅太尉先严密的控制起来,他府中既有密道,孤却怕此密道有可能会通向宫中……”
众人都吃了一惊。
“不然他不会如此笃定。”太子道:“加强宫中守卫,一旦发现异动,无孤号令,既可现场击杀贼人,不必请旨。”
“是……”众人一凛,便忙忙的应了。
“不光是宫中,京中各处都要严密防守,傅太尉定然还有别的谋算……”太子道:“若是要出事,只怕就是这么几日功夫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兵马充足,对方唯一占据的优势只是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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