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行色匆匆的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简黎东目标明确的朝着一间病房走去，和守在门口的人打了声招呼，这才推开了房门。
曲小水这是第一次见到庞瑞哲，窗外的阳光明明有着温暖的色泽，却不能给他一丝温暖。
病床上的大男孩嘴唇透着青紫，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给人一种苍白的感觉。就好像随时都会在这阳光中变得透明，消失不见一般，透着气泡一般的脆弱。
之前拿到的资料中，为了更好的保护那些幸存者，都没有附上他们的照片。
和曲小水以为的不同，真正的庞瑞哲身上透着一股文艺忧郁的气质，让人和他对话都要不自觉的轻声细语、小心翼翼。
“你们好。”庞瑞哲对着曲小水三人露出一个无力的笑。
“你好。”曲小水和蒋越对他点点头。
简黎东看了看表，对庞瑞哲道：“他们会问你几个问题，你放松一些，不要紧张。”
庞瑞哲看了看曲小水和蒋越，似乎觉得他们没有什么攻击性，这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了，随即简黎东又对曲小水和蒋越道：“你们多照顾一下病人的情绪，不要太过分。只给你们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在外面等你们。”
曲小水和蒋越点点头，看着简黎东大步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被重新阖上，曲小水和蒋越搬了凳子坐到了病床边，开始了小心翼翼的问话。
而门口看守的警务人员见简黎东自己出来了，问道：“不用看着？”
简黎东摇摇头：“都是心软有分寸的人，不会有事。”
“听说线索是他们俩找到的？”那人似乎有些烟瘾，但医院又不能吸烟，只好抽出一根，放在鼻端嗅闻，聊胜于无。
简黎东斜睨了他一眼：“怎么？见人年轻，觉得不服气？”
那人连连摆手：“哪儿能啊，就是觉得这样的人才，你怎么不挖过来？”
简黎东叹息：“你以为我不想吗？是人家自己不愿意。她现在的级别不在我之下了，只是喜欢窝在H市不挪地方。蒋越又肯定不会自己同意单独调过来，我也没什么办法。”
两人也不再交谈，简黎东靠在墙壁上，一只腿微微曲起，看着左腕上的那只老旧的手表，默默计算着时间。
也只过了十分钟左右，曲小水和蒋越就走了出来。
简黎东意外的看了两人一眼：“怎么这么快？”
蒋越看了看自家女友：“怕刺激到病人，很多问题问不出口。”
他没说的是，两人根本没提几个问题，病房里那个大男孩就主动脱下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露出了赤裸的身体。
已经瘦的皮包骨的身体上，有着触目惊心的手术后愈合的伤口，虽然庞瑞哲尽力控制住了自己，但身体仍然微微颤抖。
两人都知道，那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恐怕对别展示身上的伤口对他而言都是第二次伤害。
简黎东虽然不知道这些，但也知道他们的为人，便道：“那我们走吧。这里不方便久留。”
两人点头同意，跟在他的身后，安静的出了医院。
其实曲小水也不是全然没有提问，只是后来被庞瑞哲的伤口镇住了，才会静默无言。
庞瑞哲在被那伙人带走之后，基本都处于昏迷状态，能提供的线索着实有限，两人索性决定不再撕开他的伤疤。
重新回到车上，蒋越拿出电脑，将行车记录仪上的内存卡放进了卡槽。
曲小水发动了车子，突然道：“要不是那些老鼠，是不是我们永远都发现不了萧仕杰究竟是如何消失的。”
蒋越将之前被别车的视频调了出来，开始剪辑：“是啊，听说下周那栋大厦就要被推倒了。到时候尸体被埋在地下，神不知鬼不觉。”
“应该联系他们立即停止施工，直到警方的现场勘查做完证据收集，才可以继续。”曲小水想到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施工队仍在工作，就想皱眉。
蒋越的手指灵活的在电脑上滑动：“市局不会同意的，这里的项目早就招标完成了，新的地标建筑筹备工作已经做好，没人能够支付的起延期产生的经费。我们阻止不了那栋大厦在规定的时间爆破。”
曲小水也知道是这个道理，深深的感到无力。
B市……每次来都让她力不从心。
两人重新来到B市的刑警大队，旁若无人的去了法医室找杨诚。
丁锋刚好也在，手中正拿着新鲜出炉的尸检报告。
杨诚也不隐瞒，将报告往他们手中一放。
丁锋道：“死者名叫萧仕杰，Q省人，现B市医科大的在校生。他的母亲今天坐飞机已经赶过来了。应该很快就会到。”
蒋越点点头：“学校那边没发现他失踪吗？”
丁锋无奈的道：“因为他的室友以为萧仕杰临时有事，替他谎报了出勤，所以警方才会没有收到校方的失踪申报。”
想到那间宿舍里仅剩的那名男生，恐怕心里不会好受吧。毕竟好心办坏事。
曲小水翻阅着报告：“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被移过去的时间不会太久。”
“正巧赶上快要爆破的好时机？你觉得这是巧合吗？”蒋越看向曲小水。
“怎么可能会那么巧，反正我是不信。”曲小水想都没想就道。
杨诚看他们看的认真，开口补充了书面上没有的内容：“萧仕杰的遗体腐烂的过程被中断过，他原本应该是被浅埋在了粘土层里，身上还有不少粘土。”
曲小水点点头：“大多数器官都有大块残缺，遗体被发现的时候，身边就聚集了很多老鼠，很可能是被老鼠吃掉的。”
蒋越将手指停在了报告的一张图片上：“重点是，他的左肾完全消失了。”
曲小水也知道，这是最重要的线索：“肾脏所在的部位上有整齐的切口。是手术刀做的。”
“摘除一个肾可得花不少时间精力。想要不伤及器官，将肾脏完整取出并做好术后缝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丁锋起身去冲了杯菊花茶，他现在有点儿上火，嘴角都起了燎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