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爷子的背砸在了椅背上，苍老的叹息了一声。
老人家沉默了几秒，做好了面对坏结果的心里准备，才开口道：“把你们查到的都说说看。”
私心里，韩老爷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
可惜实时未能如愿。
曲小水走到韩老爷子跟前，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请您看一下这个名单。”
韩老爷子接过手机，将自己的老花镜重新架在鼻梁上，仔细的端详起来。
手机上的字对他而言，还是偏小，这让这位已经年过古稀的老人阅读起来有些吃力。
“我们已经查明了，韩桥和韩山两兄弟，利用顾问律师陈敬业，私自盗取他人个人信息，构建空投公司，用以洗钱和转移国有资产。”曲小水说道。
“不仅如此，韩桥还利用职务之便，将很多具有影响力的大型工程交给韩山的公司进行建设，从中套取大量违法收入并收取大额贿赂。”蒋越也走近了几步。
韩老爷子的脸色随着看的文件越多，变得越加难看起来。
曲小水给出的名单上，被画上了红圈的表示已经确定与韩桥勾结的商人和政务人员就不下十数人。
很多还是老人家退休前就看好的人才，这怎么能不让老人家心痛难过？！
此时更是愤怒的脸色涨红：“混账！简直是混账！”
韩老爷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被气出了真火。
声音传到了书房外，听得秘书先生担心的蹙起了眉。
老爷子身体看起来坚朗，但可真是经不起气了。
秘书先生焦躁的跺了跺脚，手指也蜷缩起来。
曲小水连忙上前几步，绕过桌子，替老爷子顺气。
她的手轻轻的拍抚着老人的胸口，让韩老爷子慢慢将气息喘匀。
蒋越也将手边的水杯递了过去。
老人家到底是年纪大了，就算是看起来再硬朗，到底是比不得真正的年轻人。
韩老爷子感觉好些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你们还有别的证据吗？”
蒋越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真怕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他们是来请求帮助的，可不希望这位老人家真的出现什么问题。
这种堪称国宝级的人物，没人能够不关心和尊重。
“快说！”韩老爷子声音严厉的命令道。
他想知道，这些年，那个笑起来干净，说着想要报效祖国，为国家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的小伙子，如今究竟变成了怎样面目可憎的模样。
时光将原本的好孩子改头换面，韩老爷子也不能不承认现实的物是人非。
“有。”蒋越见老人家坚持，只好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重点调查了韩山建立的三家空投公司，套用了三名普通市民的个人信息，非法注册后，开始了隐蔽式的营业活动。这三家公司明面上与韩山置业和韩桥没有任何关系，但仔细查看他们的资金往来，就能够发现，这三家公司与韩山和韩桥两兄弟设立在国外的秘密账户关系非常密切。”
蒋越将自己手机上保存的文件也调了出来，不仅是韩山和韩桥秘密账户的流水，还有韩山和韩桥子女的银行流水也一并附上：“无论是韩山还是韩桥，他们明面上的收入都与家庭消费的数目核对不上。”
蒋越见韩老爷子没再动怒，咬咬牙，干脆全说了：“他们的子女消费的最高纪录是一天花掉了两亿RMB……”
韩老爷子是老一代经历过国家最困苦时期的开拓者，此时听到这里，简直差点儿被气的翻白眼昏过去。
曲小水和蒋越又是一番手忙脚乱，直到老爷子平息了怒火，才敢继续说话。
“常念志先生常年奋斗在新闻一线，一直在追查韩桥和韩山两兄弟的犯罪证据。”曲小水见韩老爷子面色缓和了些，这才说到：“正是因为他多年来的坚持追查和逐渐接近了真相，才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蒋越对于他们直接将事情捅到韩老爷子这里，其实也很抱歉。
让老人家知道自己的得意门生犯下的罪行，和在老人家心上插刀没什么区别，甚至可能比让老人家受伤还要让人难过。
但是，没有韩老爷子的帮助，韩桥很可能利用非常手段，洗脱罪名，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韩桥在国内经营多年，和很多部门都关系匪浅，我们想要拿到他与韩山置业勾连的证据真的是太难了，。”曲小水推心置腹的说道。
蒋越深有同感的点头：“很多人即便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会因为各种顾虑帮他保守秘密。”
“我们也是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求到您这里。您的一句话比我们去跑上千百遍还要有用。”
凭着老人家的身份，一句吩咐下去，那些人绝对不敢帮韩桥隐瞒。
蒋越往后退了几步，深深的鞠了一躬，不再起来：“这是我们部门所有人共同的请求，请您帮帮我们。”
蒋越的声音因为躬身而发闷：“我们希望能够拿到证据，将韩桥和韩山两兄弟，以及那些犯下罪行的人全部逮捕归案，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曲小水也走到了蒋越的身边，两人并排站着，同样的深深鞠躬：“我们不希望再有像常念志先生那样的人被牺牲了。”
老人家年纪到底是大了，今天的事情对他打击不小。
但看着那两颗黑漆漆的脑瓜顶，到底是还欣慰比痛苦多一些：
“你们起来吧，这样的要求我不会也没办法拒绝。”
活到了这把年纪，是非黑白韩老爷子看得就透彻了。
即便是再心爱的弟子，犯了错就应该担负起相应的后果。
“你们叫小宪进来吧。”老爷子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窗边。
看着窗外还有些白雪的房顶，老人家觉得自己的心也冷了不少。
蒋越猜测，这个小宪指的应该就是秘书先生。
他走到门口，将人叫了进来。
韩老爷子没有回头，声音里都是疲惫和难过，听得秘书先生心中一紧：
“你去帮帮这两个人，看他们想要什么文件和证据。”
“是。”秘书先生低下头应承下来。
“吩咐下去，就说所有的资料都是我要的，让他们别耍花样，快点儿交上来。”韩老爷子的背影看起来佝偻了不少，说出的话却非常的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