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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顺宁县。

一队从青州来的兵马,快速驶入城内。

为首的郝然是头戴青巾一身白衣的桃花眼青年,身边是面容粗犷,身躯宽广的武将,身后跟着骑兵千人。

燃烧了两天一夜的大火才熄灭,县里热浪滚滚,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燃烧的黑漆漆的木头废墟横躺在沥青的街道上,若是随意往那烧毁的院子看上一眼,最不出意料的就是大大小小烧的焦黑的尸体横七竖八暴露在院子里,皎洁的月光下空荡荡的大街小巷多的是无人收殓的新尸。

若是有侥幸逃过一劫的人,也不敢贸然发出声响,生怕那些神出鬼没丧尽天良的流民军出来也将他一剑斩杀。

偌大的顺宁县鲜少有幸免于难的人家。

除了那些一开始就交了巨额保命金,地主家里仆从护卫人数众多的也可以逃过一劫。

流民军原本也不想随意杀人造成这么大的伤亡,如今真成了阴沟里的老鼠,不敢轻易出顺宁县。

他们是一路从豫州逃过来的,走官道要比走羊肠小道快,因此早两日就到了顺宁,他们伪装成受灾的流民混入城内,一看城中守卫松懈,只是将他们迎入城内,随意给了一点可当镜子使用的汤水就打发了,众人心里不满,袭击杀了守卫的士兵,抢了他们的盔甲和兵器...

当时杀疯了。

他们是亡命之徒,比这些顾虑重重的士兵要狠的多,又加上偷袭耍阴招,这才被他们占了上风。

城门有流民军把守,县令携主簿、县尉等城中二三把手们躲在县衙里,城中所有兵力估计都用来保护自己了。

剩余的闲散兵力都在外面跟流民军厮杀,流民军死了将近千人,县里街道上堆满了尸体,城中的守卫差不多都死绝了。

本来就是个小县城,若不是处于豫州和青州边界怎么也不会受人重视,眼看错误已经造成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越乱越好,火就这么烧了起来。

滚滚浓烟将县衙四周团团围住,谁也不知道出去会不会被抓个正着,躲在县衙的一干人等是死是活犹未可知。

流民军把守整个顺宁,视一切为所有物,但是当一切都随着大火起来的时候他们也慌了神,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待着顺宁就是让人瓮中捉鳖死的骨头渣都不剩下。

领头的几个狠着心将收罗的财宝藏好,这才将队伍化整为零,脸上抹了木灰装作良民藏于县内。

只等着时机到了,就往塞北逃去。

青州援军来到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如同人间炼狱一样的场景。

街道空旷,城中最豪华的酒楼茶坊碎的稀巴烂,县衙门前的石狮子都被燎的灰头土脸。

行至居民区,更是惨不忍睹,抱着婴儿的妇人伸向门外的手……

青州援军副将高寒山肝胆欲裂,他就是在塞北和蛮人厮杀也比在这痛快,一群窝里横猪狗不如的东西。

若是被他抓到定要将他们的头割下来当尿壶!

高寒山这边恨的咬牙切齿,视线转到为首的青巾白衣男子身上,眼角抽搐。

他看着犹如闲庭信步漫看春花的妖异男子,汗血宝马桀骜难驯,在他手下却乖巧如兔,骨节分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抚着宝马,不由得腹诽,这个小白脸大人的心还真是够狠,满目疮痍竟不能让他触动分毫。

高寒山是三皇子肃王的手下,这次来这边平乱也是朝廷扯皮之下的结果,本来按照他家将军的意思,只来他一个就可以,谁知道临着出发了,多了静华长公主府上的小白脸。

看着浑身没有三两肉,也就是长得好看了点,眼睛妖异,一张脸总是没什么表情,看着就跟个假人一样。

他们来这里不单是为了平扫乱军,还有救济赈灾的责任在,当时驿报的消息送达朝廷,还有人觉得区区几千流民军不足为惧,直到一封又一封快马加鞭的驿报传来,满朝文武再也坐不住了。

流民军实在猖狂可恨,杀,必须杀!

但是由谁去又成了一个问题,四皇子一党不想沾染这个麻烦都没有出声,二皇子一党当时想去,四皇子党吵得很厉害,不赞同,最后吵来吵去,落在了他这个刚回来的人手里。

他一想本来就是替肃王回来解决问题的,和蛮人都能杀的你死我活,区区流民军任何一个从雍州回来的士兵都不会害怕。

这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落在他的手里了,谁知道事情不是一件,而是连环套!

他奶奶的,竟然还有赈灾这回事,有点脑子的谁不知道赈灾那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政令鲜少有人认真执行,流民百姓没有吃饱,带着救济粮的州郡官员吃的脑满肥肠。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忽悠了,怪不得当时朝廷上吵架吵得总觉得差了点火候,老皇帝病歪歪的躺在龙椅上,看都不看,事情推到肃王一党也就是他身上时,他才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于是命令他带着骑兵千人,粮食十万石前来豫州赈灾。

木已成舟,他只能咬牙认了,想着哪怕是死不能连累将军,京城里的人真是弯弯绕绕,太可怕了,还不如上阵杀敌痛快。

哪曾想还有一个倒霉蛋成了主将,竟然是静华长公主府的小白脸师爷,不知道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知道流民军在顺宁杀人放火,他们快马加鞭赶来,十万石粮食垫后。

他也不傻,带着一行人的粮草和一千亲信先处理了这帮无恶不作的流民军,朝廷派来的人在后面押送赈灾粮。

若是赈灾粮有什么缺失,那就…

高寒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又回忆起回京之前肃王对他的嘱托。

皇帝带病上朝,好两天病七天,强弩之末。

他远在雍州无法立即回京,京中局势瞬息万变,有虎视眈眈的静华长公主,有二皇子四皇子母家在一旁拱火,谁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盖棺定论,他们成了自立为王的盗贼。

他们要回京,但他不能回。

不然就落的跟五皇子翼王一样的下场。

毕竟单看看守的州郡,兖州和青州交界,是青州的第一道防线,所以老皇帝宠爱五皇子将兖州兵马交给他看管。

但是这点喜爱,现在不管用了。

肃王得知老皇帝病重想回京,还好一众副将军师都跑来劝说,让他打消了念头。

五皇子翼王惨,是真的惨!

将在外无旨不能回京,这个旨令有没有危险性还是要看皇帝要不要追究,不追究你就是心系父上孝顺的好孩子,一旦追究就成了那个被软禁在皇子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五皇子了。

所以高寒山现在一想到这件事还会脊背发凉。

皇帝重病的消息传来,众位皇子皇女一个个跟大孝子转世天天鞍前马后,但是这些人皇帝一个都不乐意见,最喜爱的景禧小公主被软禁,这些人还总是在他面前碍眼,若是养几天就能好的病照这样的架势只怕也要再躺上几个月才能好,更何况老皇帝这是重病垂危,眼看着就不行了。

隔壁的五皇子翼王蠢蠢欲动,前段日子偷偷带兵从兖州跑回来,说是怕见不到老皇帝最后一面,谁知道马屁拍到马蹄上,皇帝老了但不是傻了,病了但没疯,冷冷地看着他带兵闯皇城。

想他二十岁孩子都夭折两个活了一个才登上皇位,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不过就是怕他一个不小心嗝屁了,皇位落在京城的几个哥哥姐姐身上?说什么担心他病体,这是生怕他死的不够快!

老皇帝垂死病中惊坐起,怒骂声整个宫殿听的一清二楚。

五皇子不孝不悌,枉为人子,褫夺翼王封号,收回兖州军权,永禁于皇子府。

事情到这朝野上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皇帝这是在夺军权呢,估计是怕自己有天一口气没喘上来,两个拥军自重的皇子,两家母族昌盛的皇子,还有一个静华长公主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是要给自己的小女儿也是给虞朝做的最后一点善事。

皇权更迭不能乱,一乱虞朝就分崩离析了。

收了一个五皇子的军权,但是还有一个雍州肃王如鲠在喉。

高寒山有理由相信,这次的事是一个陷阱,一旦他做错了,只怕就要抓住肃王不放,想要夺他的军权了。

呸,他们也不想想,他们将军肃王和翼王可不一样,那是一刀一枪真枪实战打下来的军权。

军营上下没有不服的!

但是,他不能给肃王惹麻烦,对于眼前这个吊儿郎当一看就是出来镀金拿政绩的小白脸没有什么好感。

若是敢连累他,高寒山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他一定亲手杀了他,管他背后是不是长公主的人。

夜里四周寂静,只有铁蹄发出的踏踏声,风中是呛人的烟味,还有烫人的热气。

高寒山的亲信偷偷来报,城里没有见到流民军的身影。

他挥手让他们退下,皱着眉思索。

视线转到悠然自得的白衣男子身上,高寒山嘿嘿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