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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装捡行李到晚上十一点。

第二天,沈家人都起得晚了些,早饭时间也往后推了半个多小时。

虞晚是中午的火车,吃过早饭带着虫虫去了城西军区医院。

先让虫虫在老爷子跟前闹腾一会儿,随后才去了伯娘新分的住处。

军区医院的家属楼离这边不远,为了方便照看长辈,又方便上班,郭贞被调任后就选择住在这边。

丈夫沈长年在部队吃住,空闲下来才有时间来这边,至于军属大院按军衔分的院子,她还没时间去收拾。

看到找过来的“儿媳”,郭贞放下鸡毛掸子,迎人进屋,“小虞,你可算是来了,快进屋说话。”

虞晚笑着喊了声伯娘,跟着往屋里走。

坐下后,先看了眼屋里装饰,跟在西昆那边没区别,只是还有许多打包好的行李都没拆开整理。

“我昨晚才听说你要去南边,别的话我也不啰嗦。”

郭贞看了眼后面的勤务兵,叫他去帮忙扫院子,紧接着让张姐抱虫虫去院子里看开得正好的月季花。

等人走后,她语重心长道:“小虞,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想吃什么喝什么,还跟在家时一样。”

“老爷子这样安排有他的道理,作为沈家媳妇,第一要务就是听长辈安排,到了那边也别多心多想,明铃不是也在吗?她在南边念书,你要想去也可以跟着去念书。”

“等虫虫大一点,明扬去了穗城,你想回北边也方便。”这话是郭贞故意说出来宽慰人,实际上怕是难了。

“妈,我心里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您放心吧。”虞晚理了下裙边,将头靠在伯娘肩膀,又喊一声妈。

郭贞一直拿虞晚当亲儿媳,笑着轻拍她手,又说几句叮嘱话,然后才说,“跟我进屋,我有东西给你。”

跟虞晚想的一样,伯娘真心待她,拿了一个木匣出来,等打开看清里面装的东西,她有瞬间愕然。

“妈,你这是?”

“都是给你和虫虫的。”

郭贞看着她,心底为小夫妻俩念一句可惜,“这边的钱到了那边不经花,这些是给你安家用的,老爷子为人谨慎,我想着肯定不会给你多少钱财,这几根小金鱼,还是我私下藏了好多年。”

“你拿在手里不要舍不得用,把日子过好,把虫虫健康带大,你就是我们沈家的功臣。”

……

说了许多话,最重要的话留到了最后。

临走前,郭贞拉住虞晚的手,久久都没放,她眼中带着希冀,许久才下定决心,“小虞。”

“嗯?”

虞晚应了声,听到伯娘像是托孤一般地交代。

“要是有那么一天,要是你姐……也去了南边,还请你好好照顾她。”

虞晚什么都没问,笑着应了声“好”。

得到儿媳的承诺,郭贞又是感激又是欣慰地拉着她,“小虞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

道别过后,车行车路,船行水路。

转眼到了9月16号,天不亮,虞晚就到了穗城,这次并没有在郭家小住,下了火车出了站台,直接坐上一辆黑色轿车赶往边境桥。

清晨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浮动的金光在眼里跳跃。

虫虫第一次看见大海,高兴地手舞足蹈,“妈妈。”

他整副小身板扒在车窗,脑袋瓜都恨不得伸出去,最好是一伸手就够到海里泛起的金光。

捞在手里玩一玩才好。

虞晚被小家伙的屁股顶得胸口痛,大腿也被踩得乌青,抱着活泼好动的小肉墩,实在是辛苦。

她拍了儿子两下屁股,满眼疼爱地嗔怪,“真是给你取错小名了,该叫聋聋,蹦蹦才好。”

“妈妈啊。”

虫虫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打他小屁股,委屈得不得了。

“乖乖站着看风景,等过了桥,到了香江…”

虞晚的心在茫然间来回,最后轻得不能再轻地说了句,“我的虫虫,以后或许就真的……”没有爸爸了。

爸爸两个字,对刚满一岁的虫虫来讲,只是牙牙学语的拟声词。

并不具有深意,更谈不上有多重要。

在他小小的方寸世界里,双手可以够到的茶杯,爬行可以摸到的拖鞋,就已经足够新鲜有趣。

“虫虫,不要拿水杯,你力气不够,砸到脚了怎么办?”

“虫虫,不要玩拖鞋,妈妈找不到另一只了。”

“虫虫,妈妈的钢笔呢?”

虞晚被小家伙折腾得没脾气,书没看两页,一下午时间全费在他身上。

客厅里没有小家伙的身影 ,也没听到天天像念经一样的妈妈,虞晚放下书,穿着一只带跟拖鞋进卧室找人。

进了房间,先看床底再看窗帘,两处都没瞧见人,又走进浴室找。

“虫虫,你在哪?”

她边走边喊儿子小名,从卧室寻到浴室,再从浴室寻到放了发财树的阳台,又从阳台找到摆放钢琴的大阳台,直到在储物室门口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背对门的方向,一个穿着蓝白运动衫的小肉墩,正双脚悬空,费力舀铁桶里的大米,撒落的大米和小米堆积成一块现编“地毯”。

一地狼藉,在看清虫虫手里拿的小铁罐后。

虞晚顿感头疼,她半靠在门边看了会儿,平复好心情才高一只脚,矮一只脚地走近小家伙,“怎么这么淘气啊?”

“一不看着你,你就拿了痱子粉乱玩。”

小铁罐已经成了空罐,洒落的痱子粉全在米袋里,要没注意到,吃了这袋米,怕是要上香江早报。

标题肯定是,“利别道豪宅,圣诞月惊现中毒惨案。”

虫虫嘿嘿笑,丢了铁罐,一下蹦进虞晚怀里,虞晚被扑了个后仰,后背戳到“地毯”里藏着的玩具枪。

“哎哟,你个捣蛋鬼。”

她痛得倒抽气,身体本能却是抱稳虫虫,“教你多少次了,不要乱蹦乱冲,霞姐被你撞得闪了腰,这会儿还在家里养着,要再把妈妈撞伤了,你看我打不打你。”

“妈妈妈妈妈妈…”

虫虫撅嘴亲妈妈脸蛋,双手抱着妈妈脖子撒娇。

“别喊了,妈妈都快被你憋岔气了,快站起来扶我。”

二十多斤压胸腔,虞晚有些受不住,等小家伙站起来,她才慢慢坐起身,动作间又是一疼。

“嘶。”

“我的背啊。”

“妈妈,背啊…”

虞晚喊痛,调皮虫也跟着学,学完又抱着妈妈腿,一个劲儿地撒娇黏人。

“妈妈,饿饿。”

“饿也忍着。”虞晚反手捏他耳朵,坚决不给捣蛋虫加餐。

“不嘛不嘛,饿饿。”

虫虫仰着头看妈妈,也不怕被捏耳朵,反而一个劲儿地闹腾,“妈妈…”

“别喊了,你给我消停点。”

虫虫人小却不是什么好脾气,被妈妈凶了后立马双脚腾空,手脚并用地抱挂在虞晚腿上,像个抱树小猴。

虞晚这下是真有些生气,严厉道:“下来。”

小家伙不吭声,手脚紧紧巴在妈妈腿上。

虞晚顾不上腰痛,见儿子淘气不听话,还跟她杠上,一下窜了火气,“我让你下来,给我好好站好。”

虫虫抿着小嘴不吱声,一副要跟妈妈犟下去的架势。

“不听话是吧?”

“想挨打是吧?”

虞晚没像以往那样好声好气,再一再二教不听,扯了虫虫胳膊,反手就是两巴掌打他屁股上。

“啪啪——”

两巴掌打下去,虫虫哇地一声哭出来,“哇啊…妈妈坏,不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