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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夺下荆益二州后,曾把这一带包括葭萌在内改名为“汉寿”,寓意蜀汉与日月同寿,在宋朝又被改成“昭化”,沿用至今。

而眼前的景象,且不论与日月同寿,能活着让我们过去就是最大的期望了。

绵延数百里的大剑山有七十二山峰,巍峨的山峰个个形如利剑,却在其中有一个天然的缺口,这个缺口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体——剑门关。

若是晴空万里之时,那剑门关无疑是五A级景区,可眼下乌云蔽天,一道道乌云想要环绕住高而宽的山峰,把自己拉扯成线,一圈圈缠上山顶、山腰、山脚,远远看去就像黑羊毛铺在了光滑的黑玉上。

剑门关不会是蜀军第一次走,但是是我们第一次走三国时的剑门关,在现代时我就领教过它的厉害。

南面如坡,北面似山,从葭萌到剑门关是坡度逐渐攀升的壁仞,我的一位大学教授曾是省级骑行协会的成员,他在年轻时就骑车走过北面的路,路程仅有四十公里左右,可他硬是骑了六个多小时,足足翻了平路时长的三倍。

我也曾多次为了几样家族要的急的药材从剑门关的北山上滚落下来,一壁千仞,一路翻滚毫无遮拦,一滚能滚几千米,等我模糊醒来时通常就是几天后了,看着自己破了几个大洞的身体躺在几近垂直的山峭上,被各种不知名野兽活生生翻开皮肤,叼走血肉。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就应该意识到自己是三天极,不然早没命了。

“全军整备!”

赵云和李司源不容抗拒的命令从前方传来。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互相都看着不要掉下去了!”

整个军队的氛围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我在一刹那感觉到了身心的肃穆和紧张,是小司,他放开了海东青,将他的领导领域扩大到了整个队伍。

队伍没有犹豫,踏上了剑门关栈道。

古人在崖壁凿孔架木,修建栈道。风雨交加,这条天地之间的栈道在暴风中摇晃不已,急促的山魈和猿猴的吼叫声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在山体之间回荡,天色渐黑,乌云密布,不时浮现的猛禽的影子倒映下来,打在人群身上,从个头上来看,诸葛亮饲养的那只小山鹰只会是它们的食物。

好在这次我们是从南面往北走,北攻难,南攻易。

“哗——!哗——!”

雨开始下了,现在是晚上六点,还远没到能休息的地方和时刻。

雨水打在我们的蓑衣上,每人压低帽檐,紧闭着嘴,以防雨水落进口里。

队伍里的都是男人,我担心地抬头看向负责物资运输的陶楚荣和彩舟,没有通过六商塔楼,没有道术,甚至没有六大商的系统训练,但她俩仍然艰难地前行。

明明可以不来的,为什么要随军而行呢?

是为了诸葛亮?

为了见到胡清?

我将手中的马缰交给龙,从马背上取下药箱,里面放着在悬崖采药用的牛皮绳,疾步走上前,不容分说就缠在了彩舟和陶楚荣的身上。

陶楚荣惊讶地抬头看我,我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们不要说话,又找了几个眼熟的李家人过来。

正如小司所说,六大商高层安排了每家人的一部分人进入传古,死伤无数,只为了替六大商榨取传古更多的利益,拿回更多的稀世古物,就连我爸妈也不能违抗高层这样的命令,这次行军也不例外,队伍里也有小司信得过的人。

我将绳子的另一头缠在了这些小司信任的人的腰上,低下声道:“保护好军需官她们。”

这些李家人跟着小司多年,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前进,绳子带动着两个女孩子,让她们能省些力气,陶楚荣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嘿!怜香惜玉?”小源拐着我的胳膊,雨水进到了我们的嘴里。

我抬起已经湿润的胳膊:“男女平等,但她们没有经过训练,却还在往前走,我很敬佩她们。”

“呵呵呵,传古里的人,谁不是这种性子呢。”小源低笑几声,在摇晃的栈道上随风摇摆着。

“你也小心点,风又变大了。”我说道。

“戾————!”

高山的猛禽在狂风暴雨中鸣叫,俯视着在天地之间行走的众生,盘旋着,以强劲的翅膀击打长空,蔑视着人类脆弱如斯的身板。

又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我回头看去,不禁心里一沉,我们刚刚停顿的地方不过处于视野的边缘,刻骨的冰冷袭来,我打了个寒颤。

龙是队伍的最后一个人,这会儿他走上前来,带着满手的水拍上我早就湿透的肩膀,道:“准备好传古时空,李司源的体力快坚持不住了。”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已经快感受不到小司的气场了,这是十万人的队伍,小司在力图用海东青提升每个人的力量,风雨兼程,对他的体力消耗太大了。

海东青是小司独有的道术,只要是小司能下意识想到的人,都能覆盖在海东青的领域下,由身到心被小司的凝聚力控制住,体格增强,心境肃清,只听小司一人的指挥,这能极大提高队伍的行动力,节省每个人的体力,可小司则像扛着十万人的大山一般在风雨中前进。

“我来和小司交替。”我说道,传古时空有类似的功能,能和他交互。

以心控眼,传古时空!

我在瞬间放开心神,无形的波动在队伍之间传开,但有个致命的问题,传古时空是通过双眼看到精神,现在所有人都是背对着我,所以我只能强行突破他们的身体,勉强控制所有人的精神。

我抬起头,一眼望到长如龙的队伍的最前方,精神力在瞬间扩大到整个队伍!

“咳——!”

我突然好像被万山压住——这是十万人的精神进入到我的身体里,每个人的累、抱怨、硬撑的精神都汇集在一起,我一个趔趄就要向栈道歪侧跌去!

“小心!”小源抓住我的胳膊:“别勉强。”

我摇摇头,抬起一只手,将所有人的精神凝聚于心,又汇集于手,闭上眼,下了命令:安静。

小司最后的气场消失,应该是感受到我的传古时空,收回了海东青,他是习惯将利益最大化的人,这样的人从不会让别人担心,他知道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到我扛不住的时候自动出来接着。

龙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一股升力托起了我身上无形的压力,我趁着压力减轻的一瞬,继续向前迈出双腿。

“我们走。”

风雨大得有些不寻常了,这是冬季,降雨量应该没有夏季的庞大才对,可现在的雨大得像是要把剑门关都给冲塌了似的,汇聚成流的水量洗刷着四川诸山,天空就像有着无尽的水一般往人间泼着,毫不吝惜,那在晴空时高耸入云的山峰此刻竟是如此渺小,吃力地抵抗来自天水的压力。

此刻正走到一出视野开阔处,是一个弯道的内侧,雨勉强小些,我向栈道外望去,只一眼,我就感觉到双腿的疲软。

万水天上来,洗涤人间山!

两侧的山峰上冲下数条河流,裹挟着众多狭小的生命,噼里啪啦地从近乎垂直的山壁上冲下来,汇聚成骇浪在山体之间碰撞,击打着山脚,所有被剥夺生命的生灵,死前最后的呼喊都掩盖在洪荒的抨击声下。

天拼力地下雨要把自己下塌,所有山峰都拼命稳住脚不让自己塌下分毫。

看到这样的壮阔,我有些喘不上气,龙忽然掐上我的后颈将我拉回眼前:“不要代入,稳住心神,把心思都放在这十万人身上!”

我点点头,暗暗将手重新对准眼前的众人,感受到不同人反抗的心理,便稳下心来去平复他们。

在大雨瓢泼之下又行进了两个小时,我的精神也到了极限,小司感受到了,及时的放出海东青接过。

有我们道术的加成,队伍出奇的安稳,虽是十万人浩浩荡荡,却是不出一言只听指挥官一人的调度!

这样一条高素质的军队行进在山仞之上,该有天下难敌的力量!

我松开精神控制,虚脱得想要趴在地上。

“你们做的很好,南,如果不是有你和司的帮助,整个队伍都该在地上爬着走了。”龙架起我的肩膀,小源引着路,我好一会儿才顺过气。

再怎么下也得有个度,天空逐渐收势,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雨好歹变小了,前线不等人,将士们纷纷举起火把,在凹凸不平又湿滑的木制栈道上行走。

正当我们以为可以松口气时,又有一个相当不好的消息从队伍的中部传到末尾:诸葛亮的腿疾更加严重了。

脚下正走着的是荔枝道,这荔枝道是唐朝时才有的名,如果是到传古唐朝执行的任务的六大商人,那他们会叫这条栈道叫荔枝道,而我们现在叫这条道为——间道。

这条古道从万源经镇巴至西乡,张飞击败张合时也是走得这条路。

我紧盯着这十万人的队伍,一般古代军队通过蜀道,总是会因为蜀道的危险损失很多人,每走上一条栈道,每个人的心都是提在嗓子眼上的,飞漩的浪花从山上冲下来,打在我们的脸上,冬天里的深泉水,冰冷刺骨。

“南崽,到你了,准备好。”小源提醒我道。

二十多天的配合,我和小司都大概了解了对方的极限,交替释放道术,尽量不让对方累着,小源他们也都摸清了我们的道术能坚持多久。

我摊开手,熟练地将人潮覆盖在精神之内。

“叮!”

咦?奇怪,什么东西?

我的手在即将收回的时候一疼,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可当我把手在眼前翻了个圈,却什么口子都没看到。

隐隐约约的,看不见摸不着,可手背就像是被一个小匕首一刀刀贴着刃划在手上。

“小源,看看我的手。”我把手放到他跟前,想让他看看,该不会是中了什么蛊?

他抓着我的手,瞟了几眼就扔开:“嗯,白白嫩嫩的,保养得很好。”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有没有中蛊。”我顿着字说道。

“哦——!”李梓源掰过我的脑袋,翻起我的眼皮:“那看什么手,看眼睛才对啊。唔,我看看哈,没有筋脉扩张,气血流通,肌理完好,你这三天极,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哦。”

可是我的手好疼啊。

“干嘛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把手上的伤跟他一说,他脚步一滞,身后的赤红差点撞上我们,打了个响鼻。

“要不我去前面找我哥看看?他以前好像也有过你这样的‘内创’。”

“内创?是身体内的创口吗?”

“啧,去问问司爷不就知道了。”小源不容分说,拉着我就往前跑,就剩个龙在末尾跟着队伍,十万大军绵延千里,我们很跑了会儿才到了头。

“哥!”

小源人还没看到就开始叫,将士们都被他的叫声吸引,纷纷朝我们看来。

“别看我别看我,继续走你们的。”李梓源使劲挥着手示意他们往前走,眼神四处瞟着。

别看都在一条队伍里,可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中间隔着整整十万个汉子,传达消息都是靠得斥候兵,我们也算是二十多天没见着李司源了,和他最大的交流就是通过道术感知。

“哥?你在哪啊?司源哥......”

“李!梓!源——!”

李司源凛厉的声音突然传到耳朵里,我明显感到小源拽着我的手猛地一抖。

他顿了下,就顺着声音找过去,人很多,脚步声很杂,小司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踏步声中,而且听起来很虚弱,我一时根本就辨认不出小司的方位,小源却认准了一个方位带着我走。

“司爷?”

我们找到了李司源,但是只有他一个人靠在蜀道内侧悬崖的一个缝里,身体歪斜,一只白皙的手抚着胸口喘着气,从他面前过的蜀兵就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放他自己在那难受。

“你怎么了?怎么都没个人来扶着你!”李梓源放开我去翻他哥的眼睑,李司源一翻手就打掉了他的手。

李司源站直身体:“我没事,体力耗尽罢了,我让赵云带着将士们继续走的,小事而已。”

他揉了揉手,头也不抬地问我们:“倒是你们怎么跑到前面来了?没有胡南的传古时空,古蜀道对这十万大军来说可是很危险的,蜀道可承担不起这么多人慢腾腾地经过。”

“我学会传古时空也有段时间了,可以让传古时空在一段时间和空间上单独存在一会儿。”我说道:“只是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感觉手很疼,就像被刀子不停地划拉一样,可又看不到伤口,小源说你曾经也有这样的情况,叫‘内创’。”

“内创”两字一说出口,小司的眼神猛然一变,温和的目光立马变得警觉起来,就像一只鹰一样转过头,侧着脑袋盯着我,说道:“内创?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你海东青结束,我释放下一波传古时空的时候。”我答道。

“啧!”

李司源立马从一个虚弱的状态变得利索起来,抓住我的手,背过了行走的大军,逆着光对我小声道:“银针!”

我立马从随身针袋里捻出一根:“纯银!放心,三天阁没有假货。”

“废话,都是我李家出钱买的。”

李司源敛目接过,毫不客气地将针推入了我手腕最粗的经脉里,疼得我直抽气,手想握成拳却被李司源抓着结结实实,动都动不了。

“靠,南崽,你在身体里装干冰了吗?”李梓源指着我的手腕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