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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源,看好后方,我去看看!”

斥候兵的消息传来,我立马提气轻身,嘱托完小源就越过众人到了队伍的中部,有很多人围在一起,从几人侧脸上着急的表情就知道被围起来的人是谁。

“孔明!”我落到人群外围,见到是我,人圈自动为我散开了一个道,我看到了面色痛苦的诸葛亮,千张弓搀扶着他,他在极力忍耐,掩盖在长衣下的右腿撑直又收回,难受得紧。

“千张弓,你带着队伍继续走,跟上小司他们,别掉队。”

千张弓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将诸葛亮的胳膊搭在我的肩上,然后指挥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孔明......”

“我知道,你们是六大商的奇能异士,幸好有你们。”诸葛亮疼得龇牙咧嘴,短促地吸着气:“你和小司都在帮着队伍减轻压力吧,亮能感受到,身体都轻了很多。”

“你的身体......你没有按我给的药量用药?”我锁紧了眉头。

诸葛亮偏过眼神:“最近军务忙,没顾得上,哎,也亏得子龙每次都在门外等我那么久......”

我搀扶着他的身体,长叹了口气:“药凉了就没药效了,要趁热,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还能走吗?”

他动了动腿,很是吃力地抬起,眼睛直视着前进中的队伍,眼神坚毅而有力,薄唇紧抿,可在迈出去第一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肩膀一歪,诸葛亮的腿疼得一软,差点扑到地上。

“别勉强。”我说道。

“啧,亮可真是......拖你们后腿了......”

“说什么呢,你可是诸葛亮。”我在心里暗骂了句,咬牙道:“你说过你要和我们六大商做朋友的,是兄弟就闭嘴。扶好我,我们走!”

风势很大,将士们举着的火把高高低低,交错的火光打在我们脸上,诸葛亮的脸跟漂白过似的,疼得没有一点血色,豆大汗珠画着他的面部线条滚下。

我们渐渐落到了末尾,小源和龙看到我们也停了下来。

“亮哥,休息会儿吧。”李梓源扶着诸葛亮的另一边肩膀,龙将盛水的牛皮水袋递给了诸葛亮,诸葛亮顺势接过,痛快饮下,被他咬破的嘴唇渗出了血丝,顺着雨滴和水流下。

“亮哥,你慢点。”李梓源轻拍着诸葛亮的背,诸葛亮早就习惯了李梓源对他的称呼。

诸葛亮的腿在颤抖,我隔着衣料为他揉着经脉,又取出银针,小心插入他的穴位。

“你们先走。”诸葛亮以在朝堂上指点诸将的口气说道。

我咬着牙根:“我们可不是你的手下,君之令,我们可以不遵。”

“六大商人不听指挥了?你们就是这样来助我汉室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去探查他的精神:“孔明,你我相处多年,你那一套对我们没用,别想让我们扔下你。”

诸葛亮的眼神波澜不惊,不用传古时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我蹲在他的身侧,任由队伍越走越远。

“孔明——!”

我们往前看去,就见渐行渐远的队伍中有一个人朝着人群相反的方向跑来。

是赵云!

“子龙将军,你怎么来了?”我蹲着身子对赵云道。

“前面有司源兄带路,云感觉到你们后方的不对劲就连忙回来了。”赵云手握长枪不好蹲下,他微微俯身,“孔明的旧疾犯了?”

“这疾就没好过。”诸葛亮苦笑道。

赵云顿了顿,语气低沉地朝我们说道:“梓源,龙,子南,主公那里局势容不得耽搁,司源兄的体力消耗太大,没有你们的帮助,这十万人根本不能按时到达,到时只怕我们是为主公他们收尸去的,你们三人先跟上将士们,去帮司源和千张弓,快!”

“可孔明他?”

“孔明交给我,你们不必担心,快去!”赵云向我们下令。

我们低下眼,互相摇头,逐渐变大的雨滴浇在我们早已湿透的头发上。

“胡闹!”

诸葛亮厉声一吼:“你们都是阵前将军,军情为首!怎可因为亮在此耽搁!”

“哐啷——!”

就在这时,天空一道惊雷,所有的山在一瞬间亮如白昼,引得我们纷纷抬头望天。

突然,我感觉到腰上一松!

不好!

手比脑子更快地出手,等我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握住了诸葛亮的手腕。

“孔明!”

诸葛亮的手中握着立天,立天的剑刃已经劈向了他的膝盖,透过衣料渗出血丝。

我手上用着蛮劲,怒瞪着诸葛亮同样愤怒的双眼,心脏猛跳,感到一阵的后怕——只要我再慢0.1秒,他的这条腿就会被削铁如泥的立天砍下!

“你在干什么!”赵云也怒了。

诸葛亮偏过头,散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容和表情。

我从他手上夺回立天,收剑入鞘。

“亮哥......”李梓源也是一副怒容,却不知说什么。

我眯起眼,转了个身又蹲下,背朝诸葛亮,哑着嗓子道:“孔明,上来。”

后面当然的没有反应,我抬头看向赵云:“云哥,帮我把先生扛上来。”

“我来吧,你们都各自有任务,南崽你还要和我哥交替着释放道术呢。”李梓源说着就一把拽上诸葛亮,一蹲一起就把诸葛亮扛上了背。

“放开我!”诸葛亮怒道。

“亮哥,你深明大义,自然知道我们绝不会扔下你。”小源的语气突然变得极为不善,完全没有平常的浮躁,“先生,如果刚才你真的砍下了自己的腿,那我李梓源向你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立马从这千米山仞上跳下去,后面所有的栈道、主公,都与我们无关。”

诸葛亮没有再说话,低着头,在黑暗中掩藏了一切的情感。

龙冷着一张脸,对小源道:“我和你替。”

“孔明。”我走到小源身旁,对着低着头的诸葛亮说道:“答应我,按时服药。”

“啰嗦。”

得到回答,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小源笑了下就背着诸葛亮往前走,由赵云手举火把,我和龙左右护着,传古时空全开,在这距地千米的山峰上,以最快的速度奔进。

看得出诸葛亮在极力忍耐入骨的疼痛,我仰起头,期盼着天空的放晴。

连着几天的狂风暴雨,我和小司轮着释放道术,小源和龙换着背孔明。

诸葛亮的腿疾已经相当严重,在成都重逢时我就发现了,他大多时间都是坐着,在军营府内移动时也多坐在素车上,这样的雨天,疼痛只会深入骨髓,再深、更深,无法逃避。

诸葛亮也真的是个狠人,硬是生生忍了下来,除了必要的指挥,不出一言。

行军多日,我们翻过了剑门山,从巍峨如山的剑门关旁走过,此时的剑门关,不是一处景点,而是真正的在抵御外敌,又高又宽,头要完全仰起才能看到剑门关的屋脊。

剑门关是金牛道的终点,地面开始平坦,诸葛亮重新坐回素车,由千张弓推着推着前进,别看路平坦是平坦,那宽度仍是羊肠小道,只有制造者千张弓才能掌握平衡,让素车的内轮和外轮恰如其分的行驶在栈道的内侧和外侧上。

回首车轮碾过的痕迹,重新被淅淅沥沥的雨打湿,经太阳一晒,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回过头跨上马背,腰挎长剑,一道马鞭打下,便跟着万人大军踏上下一段征程。

我相信,金牛道不会是我最后一次走过。

在走上米仓道的时候天空终于放晴,所有人得以放松,过了剑门关就是下坡的路,没有愈攀愈上的疲惫,但是有直接面对千米高空的骇人。

这米仓道因为要翻越米仓山而得名,整个山峰跟过山车似的,一会上一会下,整个米仓道长250公里,绕山越岭,攀行其间,如腾云驾雾,云雾下方则是滔滔不息的南江河谷。

普通人走这样的一条栈道,要花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这十万人不一样,这是一支有我和李司源的军队,聚集着蜀汉所有的攻坚力量,不到一旬便拐上了荔枝道。

“大家再加把劲!走过荔枝道我们就到汉中了!”

当年从中原到蜀地,我们是靠着张松的地图、李恢和刘璋的臣服,从平坦的大官道上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攻克到了成都,如今为了及时赶到刘备和曹操的战场,不得不走蜀道,终于到了三节栈道的最后一节,我们肩上的石头终于卸下来一部分。

不过,我一直好奇着老狐狸在哪,虽然一直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可我一路警惕着身后,也没有发现任何他的踪迹。

虽说当初拐了他一手,来了个釜底抽薪,让他扑了个空,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能迅速反应过来然后跟上。

狐狸是不好找的,得等天黑了,他主动出来找食物时才好抓。

“南崽,笑什么呢?笑得跟个狐狸似的?”

李梓源的手中把玩着弩箭,脱去蓑衣穿着一身黑色束身服,精瘦的身体显得十分干练。

我舔着嘴角的雨滴:“准备好烧烤架,烤狐狸吃。”

“哎哟——”两步往前的一人忽然长叹:“这鬼天气,能有个干的饼子吃俺就感谢天地老爷了。”

我听着声音耳熟,小源往前一挤,往回看了眼那人的脸,惊讶道:“呃,你是先前差点掉下悬崖的那个人!”

那人转过脸,是很普通的川地脸,敦厚踏实,是那种看到面容就知道性格的一个人。

“哎哟!还多谢几位官老爷的救命之恩呐。”大汉憨态地挠头道。

“小事。”我牵着马和他们并肩走:“听大哥你的口音,不像中原人?”

大汉把长矛往肩上一扛:“啊,俺是巴蜀本地的,本来是个种地的,这次听闻刘主公招兵去汉中,就来跟着官老爷们了,这还是俺第一次出这栈道嗫。”

“那为何不在家里继续种地呢?”我问道,“我听说诸葛军师发明了很多农具,分发到了巴蜀各地的农人手中,刘主公还颁布了很多新规矩,减少了很多赋税呢。外面这兵荒马乱的,何必出来打仗?”

“种地不够吃啊!”大哥使劲挠着头:“屋里爹娘、媳妇、娃子们,哪个不是一张嘴就要吃饭的?那官府收的银子再低,那俺们不过卖的些烂泥巴地,抱的是个穷啷当罐,这不今个儿家里的幺子又病了,俺就想跟着官老爷们出去打一仗,现在天下这么乱,去哪打不是打,打完回来家里也能好过些。”

大汉像开了话匣子,这会儿又抬头望着天上的乌云叹道:“哎呦——,这看样子是又要下雨了,大冬天的,怎么会下得这么勤快?家里的地可怎么办喏......”

翻滚的乌云顶在头上,我和小源对视了一眼:这天气着实古怪,且不说冬天多雨,就这温度还高得很,我和小源都脱去了大氅,龙更是只着了件单衣。

忽然,我的衣袖被拉了下,我偏过头,竟是彩舟,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到我们旁边的,然后她就塞了些东西到我手里,是碎银,手里一感受心里就有了个数——这些银两足够买下普通农家一年的吃食。

“......”彩舟没有说话,只是将眼神投向大汉的宽实的后背。

我手一转就把钱塞回彩舟的手上,用眼神拒绝了她的想法。

你给了一个人钱,让他回家,那其他人呢?

再言,他回去了,支援的人就少了一分,主公那里少了人,打仗死得就会更多,输了,无家可归的人更多,失去一切的家庭更是数不胜数。

彩舟应是懂了我的意思,只是站在栈道旁咬着唇,眼神复杂。

我拉着小源继续走了,等彩舟自己跟上来。

彩舟出身贫穷,在宋朝出生时就跟着哥哥乞讨,好不容易用草垛堆起的“家”几次被邻居拆毁,不管到哪里都是被驱赶欺负的对象,受尽欺辱,直到遇到老狐狸和小司。

我想她一直被曾经的胡清保护得很好,以至于初见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胡清杀了屈易,背叛了老狐狸和小司——一直保护自己的亲哥哥,杀了朋友和救命恩人,变得心狠手辣,这样的胡清,亲手打破了他为彩舟设下的保护罩。

彩舟没了保护,也开始真正跟世界接触,在陶楚荣的指导下迅速成长。

现在看到了和曾经的她们类似的人,难免动恻隐之心,对她来说,这仍然是个单纯的世界,能帮一个是一个。

但若想在传古的世界里活下去,亲口去质问她的哥哥,她得在原地看清些东西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