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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朱瑾梦雅冰释前嫌,昌翼魏王结为师徒。

小赫不分白夜守着昌翼,过了几日,昌翼终于醒了,头一句话就问道:“朱瑾可曾苏醒?现在何处?”小赫答道:“现在府中厢房静养,已昏迷良久,不曾苏醒”。昌翼挣扎着起身,无奈全身无力,扑通一下,摔倒在床。小赫赶紧扶起昌翼,劝慰道:“袁兄,您失血过多,不宜起身。太医嘱咐道要多多静养,调理身体。您不用担心朱姐姐,她会吉人自有天相的”。昌翼回道:“快扶我起来见朱瑾,我一刻见不到她,心里就忐忑不安”。小赫答道:“恕我难以从命,太医说了您身体虚弱不堪,不宜下床”。昌翼斩钉截铁言道:“朱瑾如今生死未卜,我岂能安心躺在床上?快扶我起来,小赫,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小赫见执拗不过昌翼,便回道:“您答应我看几眼就回,我就扶您去见朱姐姐”。昌翼不厌其烦的答道:“我答应你便是”。

小赫叫来仆人,两人掺扶着昌翼,步履蹒跚的走向厢房。刚开厢房房门,昌翼一眼就看到朱瑾面色赤白,骨瘦如柴,顿时泪如雨下,全然不顾自己身体的疼痛,挣脱开昌翼和仆人的双手,一瘸一拐奔向朱瑾的床,小赫和仆人见状,连忙跟上去,生怕昌翼跌倒。昌翼抚摸着朱瑾的双手,撕心裂肺哭喊着朱瑾的名字,小赫忙劝道:“袁兄您大伤未愈,不宜情绪激动,以免伤口恶化”。昌翼不耐烦的回道:“你就让我和朱瑾两个人静静待一会好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小赫闻言,叹了叹气,和仆人默默退出了厢房,关上了门。昌翼哭诉道:“小瑾,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说好的要一起去浪迹天涯,踏雪寻梅,你可不能食言,你快点醒来啊!......”。

小赫在门外听到昌翼一直在向朱瑾诉说衷肠,难受不已,心里默念道:“皇天后土在上,求你们保护朱瑾姐姐快点醒来,也请你们保佑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崔德璋和梦雅到了中都,休息了一日后,梦雅因特别想念昌翼,就和小玉马不停蹄的往东京赶。

昌翼一连好几日,衣不解带,替朱瑾喂药喂汤,体贴入微的照顾着朱瑾,小赫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又无从帮忙,之女默默在心里为他俩祈福。

过了几日,梦雅和小玉到了东京后,经过一番打听后,终于到了袁府。梦雅因久日未见昌翼,刚一进门,就大喊道:“兄长,兄长,我回来了”。小赫闻言出来,一看是梦雅回来了,甚是高兴,忙问道:“小姐,您这几月去了哪里?可急死袁兄和我了”。梦雅回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等有时间再与你细说。我且问你兄长最近可好?”昌翼一五一十回道:“不太好,前几日,袁兄为救朱姐姐出天牢,不惜触犯龙颜,被陛下杖责100,至今还是伤痕累累”。梦雅闻言,心中一颤,急忙问道:“那兄长现在何处啊?”小赫答道:“现在厢房照顾朱姐姐,她也是至今昏迷不醒,故袁兄亦是夜不能寐,守着朱姐姐”。小玉怒骂道:“好你个小赫,你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你怎么不看着少爷呢?怎么又让少爷和那妖女鬼混在一起呢?“小赫心里委屈不已,回道:“我只是一寄人篱下的仆人,怎么敢管袁兄的事呢?何况朱姐姐是心地善良的大好人,你不准污蔑她”。小玉气愤道:“好你个小赫,叫得可真甜,朱瑾妖女到成了你的朱姐姐呢?那我们小姐算什么?几月不见,你脾气倒见长,竟学会顶嘴了,她害得我们小姐家破人亡,能是好人吗?她是彻头彻尾,穷凶恶极的大坏人”。小赫回道:“反正我不许你往朱姐姐身上泼脏水”。小玉怒道:“你还真来劲了,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梦雅忙劝道:“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骂骂咧咧的,成何体统?小玉,你切勿多嘴,莫要不问青红皂白,就归罪于小赫,我们还是去看看兄长”。小玉说道:“等以后,我再跟你算账,你竟敢吃里扒外护着朱瑾那妖女”。

梦雅和小玉来到厢房后,梦雅本想推门而入,但心中稍作迟疑,便向窗户望向屋内,只见昌翼用双手抚摸着朱瑾的面颊,含情脉脉的看着朱瑾,轻声细语的说道:“小瑾,你快些醒来,没有你的日子,我茶饭不思,我过得生不如死,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梦雅见此,心如刀绞,自己心心念念的兄长,心中只有朱瑾,不曾有自己一丝一毫,哪怕自己为他付出一切,亦是枉然,梦雅再也控制不了,眼泪汪汪的,转头就跑。小玉在后面追着喊道:“小姐,您慢点,您慢点”。小赫见状问道:“小姐,怎么了?”小玉答道:“去问你那如花似玉的朱姐姐去”。小赫闻言,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惆怅不已。

小玉紧追不舍,好不容易才追到梦雅,累得气喘吁吁,言道:“小姐,您可累死我了,您这又是何必呢?”梦雅哭诉道:“小玉,你说我那点比不上那朱瑾呢?”小玉回道:“小姐您简直是天仙下凡,那朱瑾根本就不值一提,她哪能与您比啊?”梦雅回道:“那为什么兄长,都不拿正眼瞧我?而对朱瑾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小玉答道:“少爷是全天下最大的傻瓜,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被朱瑾那妖女蒙蔽了双眼,已经不能识得好坏了”。梦雅答道:“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小玉回道:“要我说您就应该理直气壮向少爷说清楚”。梦雅言道:“可我实在张不开这嘴”。小玉回道:“小姐您怕什么呢?您可是从小和少爷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岂能让朱瑾那个贱人鸠占鹊巢呢?”梦雅答道:“可我不想看兄长为难,我只想看兄长高高兴兴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小玉回道:您这样只会苦了自己,我可不想看您偷偷抹眼泪,我带您去向少爷问清楚”。梦雅答道:“还是等朱瑾病情好转后,再说吧,朱瑾也挺可怜的”。小玉回道:“我的大小姐,您可不能对朱瑾那贱人起恻隐之心啊!免得被她利用”。梦雅答道:“我知道了”。

李存勖下令迁都洛阳,下令除袁昌翼养伤外,其余文武大小官员一律前往洛阳。李继芨临行前,决定去袁府探望昌翼。

李继芨带着鹿茸和人参到达袁府,被小赫引达府内正堂,小赫忙让丫鬟上茶点,并言道:“请魏王殿下稍等片刻,小人去叫袁大人出来”。李继芨回道:“有劳”。

小赫急忙跑到厢房,对昌翼言道:“魏王殿下已到正堂,请袁兄前去见客“。昌翼闻言,大吃一惊道:“魏王殿下到府,为何不提前告知与我,岂能让殿下久等?”小赫回道:“魏王殿下没有提前通传,直接破府而入,我亦是猝不及防,故而未得相告袁兄”。昌翼答道:“快扶我去见殿下”。

昌翼在小赫的掺扶下,到了正堂,刚要跪下向李继芨见礼,就被李继芨一把扶起,李继芨言道:“先生身体抱恙,不必行此大礼了”。昌翼回道:“微臣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李继芨言道:“先生言重了,我明日要远赴洛阳,今日特来过府拜望先生,先生现在感觉如何?身体可曾痊愈?”昌翼恭敬的答道:“有劳殿下挂念,臣已然痊愈,臣亦感念上次朝堂之上殿下为臣仗义执言之恩,微臣不甚感激”。李继芨言道:“先生不必见外,想那张承宪那厮,平日为虎作伥,作威作福,我早已看不惯了,仗义执言乃我分内之事,何况您乃我先生,为您出头更是理所应当之事”。昌翼回道:“臣诚惶诚恐,才疏学浅,不敢妄称殿下先生,殿下折煞微臣了”。李继芨答道:“先生过谦了,先生才学闻名遐迩,我仰慕已久,亦求贤若渴。他日朝堂之言,亦出自肺腑,我是真心实意想跟随先生学习行军用兵之道和治国安邦之策,望先生不吝赐教”。昌翼回道:“承蒙殿下抬爱,臣定当尽心竭力为殿下分忧”。李继芨大喜道:“既然先生愿意收我为徒,就请先生上座,受学生一拜”。昌翼连忙推辞,回道:“万万不可,岂有君拜臣之理?微臣不敢受此大礼,请殿下收回成命”。李继芨答道:“尊师重道自古皆然,先生德才兼备,当之无愧,请先生上座,万勿推辞”。昌翼见李继芨态度如此诚恳,推辞不过,只好勉为其难上座,李继芨马上向昌翼行拜师礼,昌翼夜赶紧扶起李继芨,言道:“殿下一片真心,微臣已知晓,今后微臣定会殚精竭虑辅佐殿下”。李继芨回道:“多谢先生,我今日还有公务在身就不久留了。与先生言如沐春风,受益匪浅,继芨就在洛阳恭候先生大驾,当面再向先生讨教”。昌翼答道:“如此臣送殿下出府”。李继芨回道:“请先生留步,先生身体有痒,还是多多静养为好,不必出府想送了”。昌翼回道:“谢殿下体谅,微臣恭送殿下”。李继芨在小赫的相送下,出了袁府。

李继芨走后,昌翼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回厢房。谁知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某人真的是春风得意啊!不但有美人在侧相伴,还做了魏王先生,真是官运亨通,可喜可贺啊!”昌翼回头一看,原来是梦雅,昌翼见梦雅回来了,自是喜形于色,忙问道:“你几时归来?你这几月又去了哪里?我四处派人找你,皆是音讯全无”。梦雅讥笑道:“兄长眼中都是朱瑾,哪能理会我的存在啊!兄长你就巴不得我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和朱瑾之间就畅通无阻了。可天不遂你愿,我又回来了,你现在见到我是不是倍感失望啊!”昌翼回道:“梦雅,你不许胡言乱语,我见你平安无事归来,自然是喜上眉梢,亦是倍感亲切。昔日你不告而别,我心急火燎,四处派人打听你的下落,生怕你出事”。梦雅半信半疑道:“昔日你对我冷言冷语,不闻不问,我才会负气出走,你岂会好心寻我?”小赫见梦雅如此对待昌翼,忍不住言道:“小姐您真的冤枉大人了,大人昔日担心你安危,到处托人找你,可都是无迹可寻,大人如坐针毡,如鲠在喉,整日茶饭不思,焚香祷告小姐您安然无恙。后因陛下连下圣旨,大军不得不开拔,大人在行军途中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小姐您的安危,致使大人情绪不宁,心不在焉,好几次差点被敌将射中,差点命丧黄沙啊!”梦雅回道:“小赫你现在也是谎话连篇,纵使你说的天花乱坠,妙笔生花,我决计不会再信你们的”。昌翼言道:“妹妹,你真的冤枉我了。昔日我对你态度冷淡,只因你铁了心要上战场,我好言相劝,可你无动于衷。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你可知战场上刀剑无情,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处,尸骨无存,故我对你恶语相加,实则是让你知难而退,勿做唐突之事。你是至我亲至爱的妹妹,我怎么会忍心责备你一分一毫呢?”。梦雅回道:“兄长真是用心良苦,妹妹知错了,我不该任性俏皮,意气用事。只是我回来已有几日,你寸步未离厢房,一心一意守着那你如花似玉的朱瑾,全然不管不顾我的存在,叫我情何以堪啊!”小赫见状言道:“此事是我的罪过,都因我糊涂大意,没有把小姐回来之事告诉大人,才会让小姐误会,我向您赔不是了”。梦雅答道:“我不想听你说,我要兄长自己说”。昌翼言道:“我确实不知你已归来,对你有怠慢之处,望妹妹恕罪”。梦雅回道:“那你也不该一门心思只守着朱瑾吧”。昌翼答道:“朱瑾遭此横祸,已家破人亡,至今还是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她昔日与我有恩,我照顾她亦是天经地义之事,望妹妹千万不要因此事而迁怒于朱瑾”。梦雅言道:“她从金枝玉叶一夜变得一无所有,属实可怜,何况她曾在驸马府也算对我有救命之恩,那我就不跟她计较了,快带我去看看她”。昌翼答道:“妹妹如此通明懂事,我心甚喜,请随我来”。

梦雅看到朱瑾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气若游丝的样子,心疼不已,以前对她的万千怨恨顷刻间都烟消云散了。又想到兄长没日没夜,不眠不休的照顾朱瑾,既羡慕兄长对朱瑾的无微不至,一往情深,又担心兄长本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会不堪重负,便提议道:“兄长你自己已是抱残之躯了,若再这样通宵彻夜的照顾她,你自己身体会垮掉的。你还是休息几日,由我替你照顾她”。昌翼始料未及,没想到梦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知如何是好?梦雅见昌翼迟疑不决,忙解释道:“兄长是怕我对她不利吗?你尽管放宽心,我承认先前我是对朱瑾心怀不满,亦是百般怨恨,可如今看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已然恨不起来了,我定会精心备至的照顾她,直到她苏醒为止“。昌翼回道:“妹妹的心意,我心领了,我只是犬马之疾,不碍事的,我自能应付。何况照顾朱瑾乃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你与她无亲无故,哪能让你无端受累啊?我于心不安”。梦雅答道:“我看你日夜颠倒,我也于心不忍,兄长的事就是我袁梦雅的事,何况她与我也有救命之恩,我向她报恩,照顾她亦是合情合理”。昌翼回道:“可是......”。小玉见昌翼扭扭捏捏的样子,也看不下去了,言道:“小姐心地善良,决计不会为难您的心头肉的,少爷您有何不放心?难道还要对小姐藏着掖着,百般防范吗?”昌翼见如此情形,只好答应,回道:“如此就有劳妹妹受累了,愚兄感激不尽”。昌翼走后,小玉抱怨道:“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您这样对朱瑾掏心掏肺,可有的人狗咬吕洞宾,人家不领您的情啊!您这是拿热脸贴冷屁股了。何况朱瑾是您的仇人,您应该和她互争雄长才对,哪能对她心存仁慈呢?小姐您可知放虎归山,可是后患无穷啊!”梦雅回道:“小玉,你不可胡言,我是出自真心想要报答朱瑾的救命之恩,不求谁的感恩,只求问心无愧,心安理得”。小玉答道:“小姐,你可真的是中了魔怔,简直善恶不分,是非不明,我可不想被你同化”。说完,小玉气冲冲的离开了厢房。

李存勖迁都洛阳后,天下九州已占其六,他志得意满,大兴土木,封刘氏为皇后,李继芨为太子,并大肆分封功臣。李存勖带头纵情酒色,纸醉金迷,致使朝廷官员上行下效,攀比成风,一片乌烟瘴气。崔德璋见此伤心不已,一来是对官场之风失望透顶,二来因思念梦雅,故向李存勖请旨外调东京。

昌翼见朱瑾许久昏迷不醒,焦虑不安,决定向太医院陈人树太医问询。陈太医言道:“朱小姐急火攻心,加之先前长途跋涉,本已体弱多病,后又遭此杖刑,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还有她遭遇变故,身心俱疲,求死之心亦是日隆”。昌翼忙问道:“那陈太医有何良方?能让朱瑾起死回生”。陈太医若有所思的回道:“良方良药已用,效果甚微。如今看来,朱小姐是心病,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家庭变故对她伤害极深,你应找一些她熟悉的物和人,来刺激她活的活下去的动力,一旦她自己愿意活下去,便可苏醒”。昌翼回道:“多谢陈太医指点迷津,我感激不尽”。陈太医回道:“袁大人客气了”。

昌翼觉得陈太医言之有理,便决定到公主府去找一些朱瑾以前用过的物品。昌翼见公主府荒弃已久,杂草丛生,破败不堪,触景生情,心里别是一番滋味。昌翼到了朱瑾闺房后,到处都是尘土飞扬,昌翼小心翼翼的寻找着,忽然听见柜子后面有急促的呼吸声,便蹑步向前,发现竟然是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身上脏乱不堪,蜷缩在角落里,甚是可怜,那女子见有人向她靠近,害怕不已,也急忙向后蜷缩,战战兢兢的。

昌翼喊道:“你是什么人?赶紧给我出来”。那女子闻言,哆哆嗦嗦的从墙角边爬了出来,颤抖着双手,用虚弱的语气,回道:“大爷饶命啊!我孤苦伶仃,无处安身,见此地荒凉破败,无人居住,故我躲藏于此”。昌翼听见声音好熟悉,便言道:“抬起头来”。那女子连连求饶,答道:“求大爷大发慈悲,不要把我买到妓院”。昌翼答道:“姑娘多虑了,你好似是我的故人”。那女子答道:“小女子不敢高攀大爷”。昌翼回道:“麻烦姑娘你抬头,我一看就知”。那女子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见昌翼目光投来,与其对视了一秒,赶紧又低下了头,昌翼言道:“你可是香草?”那女子见来人知道自己名字,大惊道:“大爷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昌翼答道:“我是袁昌翼,你可还记得?”那女子抬头一看果然是驸马爷袁昌翼,哭诉道:“驸马,果然是您,奴婢找你找的好辛苦啊!”昌翼回道:“那你为何在此?”香草答道:“驸马您有所不知,先前公主到洛阳借兵,迟迟未归,我四处打探,亦是毫无音讯。后唐军进城,陛下身死后,唐军到处烧杀抢掠,连公主府都难逃一劫,我藏匿于柜子内才幸免于难,我无地可去,只好躲在这,一边打听您的下落,一边等公主回来”。昌翼闻言,感动不已,言道:“香草你忠心为主,主仆之情可歌可泣,令我感动。你受苦受累了,跟我回府吧”。香草回道:“我受点委屈不碍事的,只是公主至今还是生死未卜,我十分担心。驸马您先回去吧,我要在此地等公主回来”。昌翼答道:“朱瑾现在我府,你随我去见她吧”。香草闻言既惊喜不已,又半信半疑,回道:“驸马您之言可要当真,莫要诓我啊!”昌翼答道:“此等大事,岂可儿戏?再说我又何曾诓骗过你?”香草回道:“我多心了,驸马莫要怪罪,只因前面数次寻找公主皆是无功而返,顾徒增疑虑”。昌翼答道:“你一心为主,我岂能忍心怪罪与你?何况如今世道人心江河日下,多长几个心眼,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香草回道:“谢驸马通情达理,不责奴婢”。昌翼答道:“时候不早了,你随我回府一看便知”。昌翼简单拿了几件朱瑾以前的物品,便带香草回了袁府。

香草到了袁府后,便径直跑向厢房,推门而入,直奔朱瑾而去,香草见朱瑾憔悴不已,昏迷不醒直接痛哭流涕跪倒在朱瑾床前,喊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是那个遭天杀的把您害成了这样,您快告诉奴婢啊!奴婢就是拼了命也会替您报仇的”。梦雅见香草这幅模样,赶紧过去扶起香草,说道:“你先去洗漱沐浴,换身干净衣服”。香草哭着回道:“求袁小姐不要赶我走,让我就在此地守着公主行吗?”梦雅回道:“不是我要赶你走,只是你现在这幅模样,你家公主即使醒了,看见你这样也会心疼的。再者你去洗漱完毕后,再来陪你家公主亦是一样的”。香草回道:“那奴婢就听袁小姐您的”。梦雅言道:“小玉,你快带香草去洗漱沐浴,再给她换件新衣服”。小玉答道:“香草姑娘,你跟我来”。小玉便带着香草沐浴更衣去了。

崔德璋回到东京后,异常想念梦雅,便派人送信给梦雅,约定茶楼相见。梦雅因朱瑾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问及昌翼感情之事,故不知如何作答崔德璋,遂以身体有痒为由婉言谢绝了崔德璋相见的请求。

昌翼和香草每日轮流给朱瑾讲一些以前的奇闻逸事,来刺激朱瑾的求生欲望。梦雅则负责每日给朱瑾端汤喂水,小赫则跑前跑后为朱瑾寻找名医,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只有小玉对朱瑾一直耿耿于怀,心存芥蒂,亦对朱瑾的生死不闻不问。经过众人周而复始的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朱瑾终于醒了。

香草见朱瑾醒了后,喜极而泣,对朱瑾说道:“公主您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您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朱瑾用孱弱的语气回道:“全身乏力,头痛欲裂”。香草答道:“公主您已经昏睡很久了,现在刚醒有此反应,身体不适,是正常的,只要公主按着郎中的方子,静心调养几日,便可完好如初”。朱瑾说道:“可是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呢?感觉好陌生啊!”香草回道:“公主您自己不记得了吗?”朱瑾答道:“我只隐隐约约记得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记得在天牢被人打了一顿,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香草回道:“公主您没事就好,您现在在袁驸马府邸”。朱瑾言道:“香草,赶紧扶我起来,我们离开此地”。香草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啊?”朱瑾回道:“袁昌翼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不想再见到他了”。香草答道:“公主您何出此言啊?驸马怎么会是您的仇人呢?一定是您弄错了,何况您大病初愈,不宜舟车劳顿,要走也要等您痊愈后”。朱瑾言道:“那我且问你,我皇兄是不是袁昌翼带人杀的?”香草回道:“您冤枉驸马了,陛下之死与驸马无关,陛下和周皇后是被皇甫麟所杀”。朱瑾闻言,疑惑不解,回道:“皇甫将军对我皇兄忠心耿耿,为何要弑杀皇兄和皇嫂呢?”香草答道:“那日我躲在宫柱后,只看见皇甫将军杀了陛下和皇后,尔后他也自刎而亡,至于什么原因,我就无从知晓了”。朱瑾言道:“那皇兄和皇嫂遗体何在?”香草回道:“那时皇宫大乱,忽然来了一位唐将,砍下了陛下的头颅后,就拿走了,皇后遗体则是秋毫无犯”。朱瑾闻言心痛不已,问道:“来将可是袁昌翼?”香草答道:“决然不是,等到驸马赶到皇宫后,陛下和皇后早已身首异处了,驸马用黄布遮掩了陛下和皇后的遗体,就离开皇宫了”。朱瑾回道:“你此言可当真?”香草答道:“我看得清清楚楚,所言也是句句属实,我愿对天发誓”。朱瑾回道:“不要发誓了,你我姐妹情深,我相信你”。香草回道:“既然公主您和驸马之间的误会已解开了,我去告诉驸马您醒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朱瑾答道:“先不要告诉他”。香草问道:“这是天大的喜讯为何不告诉驸马啊?”朱瑾回道“等你以后自会明白的”。香草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去告诉袁小姐”。朱瑾回道:“也不用告诉她了,我不想见到她,免得尴尬”。香草答道:“这可不行,咱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您昏迷之时,袁小姐可忙前忙后照顾您,替您端汤喂水,对您简直无微不至,也为您担惊受怕。如今您醒了不告诉她,不合情理吧”。朱瑾言道:“那好吧,你去告诉她吧”。香草回道:“我这就去”。

虽然梦雅此前拒绝了崔德璋相见的请求,但崔德璋对梦雅还是痴心不改,一连几日派人送信,矢志不渝向梦雅表明心迹。梦雅也是不知怎么抉择,一面是父亲的临终遗言和昌翼的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一面又是崔德璋对自己的情深意重和替自己报了血海深仇的大恩大德,何况还有自己曾经的立誓明志。梦雅顿觉自己迷茫不已,她也拿不准自己对兄长到底是亲情大于爱情,还是爱情大于亲情。梦雅不知何去何从,身边又无可以交心之人可以倾诉,心里惆怅不已。

忽然,香草急匆匆喊道:“袁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叫我找得好辛苦啊!”梦雅答道:“香草,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香草回道:“我家公主醒了”。梦雅大喜道:“这可是天栽难逢的大好事,咱们快走,去看看你家公主”。

梦雅和香草走入厢房后,梦雅不知怎么面对朱瑾,朱瑾见梦雅进来亦是手足无措。香草见气氛有点尴尬,空气好似凝固了一样,忙言道:“公主,袁小姐来看您了”。朱瑾只好梦雅付诸一笑,又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点了点头,梦雅言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朱瑾回道:“我已然好多了,感谢你们这几月的悉心照顾,我感激不尽”。梦雅回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你大伤初愈,应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你身体大有益处”。朱瑾答道:“头困脚乏,不想走动”。梦雅回道:“多走动对你身体可是百利而无一害,你若不嫌弃,我愿陪你出去走走,顺便说说心里话”。香草见朱瑾一言不发,只好言道:“公主您就和袁小姐一起出去走走,有利于您身体恢复”。梦雅也言道:“我是真心邀请你的,你也别拘着”。朱瑾见梦雅盛情难却,回道:“那就麻烦袁小姐了”。梦雅答道:“不麻烦,香草你去忙你的,我来照顾你家公主”。香草回道:“那就有劳袁小姐了”。

梦雅掺扶着朱瑾走在院子里,朱瑾感叹道:“已是哀莫大于心死之人,好似行尸走肉一般,本想一死了之,谁承想...”。梦雅见朱瑾有厌世情绪,忙打断朱瑾之言,答道:“你正是大好年华,岂可轻言赴死?你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朱瑾回道:“梁国已亡,皇兄惨死,朱家几乎灭族,祖宗宗庙亦尽毁,我已生无可恋,每天备受亡国灭族之痛,煎熬难耐,简直生不如死”。梦雅回道:“朱姐姐,你还有兄长对你的一片深情,还有我和小赫对你的关心照顾,还有香草对你的忠诚守护,你还有很多,很多,以后不可再说胡话了”。朱瑾答道:“你竟然叫我朱姐姐,让我感动不已,可你不明白我心中那种亲人尽失,痛不欲生,孤独无助的感受”。梦雅回道:“朱姐姐,我和你感同身受,想当初,我爹惨死于驸马府,我心中苦闷,不曾想回乡之后,发现我娘亦惨死,就连村中百姓都被人屠杀殆尽,我顿感天塌地陷,六神无主,整日以泪洗面,也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朱瑾答道:“你爹惨死,是我保护不周,我对你有愧,可你娘和村中百姓,难道又是我皇兄所为吗?”梦雅回道:“朱姐姐,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昔日若不是你拼死相护,我们定然走不出驸马府。现在你皇兄已死,死者为大,我们就不谈这些糟心之事了,就让一切恩怨情仇随风而逝吧”。朱瑾答道“那你不狠我昔日横刀夺爱吗?我看你昔日对昌翼亦是一片真情”。梦雅回道:实不相瞒,昔日确实对你恨之入骨,故而对你冷言冷语,厌恶不已。但经此变故,我也释然了,我也明白了爱情讲的不是先来后到,而是情投意合。只要兄长开心就好,喜欢谁也是他的自由,我也不会再横加阻拦你们了,你若能和兄长比翼连枝,我定会真心祝福你们的”。朱瑾答道:“你对昌翼情深意重,又和他青梅竹马,你和他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如今亦是一无所有,已然配不上他了“。梦雅安慰道:“朱姐姐,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你和以前一样还是明艳动人,若人生怜,我若是男人,定然会和兄长公平竞争,以求赢得你芳心,然后娶你进门”。朱瑾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言道:“你和以前一样还是这样古灵精怪”。梦雅回道:“朱姐姐,你终于笑了,你应该多笑,才会显得漂亮,所谓笑一笑,十年少”。朱瑾答道:“梦雅妹妹,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我若是男人,我还真想娶你为妻”。两人相视而笑。

昌翼听说朱瑾苏醒的消息后,急忙从外面赶来,径直走向院子,梦雅看见昌翼在四处张望,急忙向昌翼招手,并喊道:“兄长,我们在这儿”。昌翼闻言向梦雅他们走去,朱瑾看见昌翼走来,未免三人尴尬,向梦雅言道:“梦雅妹妹,我突感不适,先回房歇息去了”。梦雅答道:“我还有好多心里话想与朱姐姐你诉说呢”。朱瑾回道:“我真的身体不适,明日再谈”。说完,朱瑾便头也不回的回厢房。梦雅觉得朱瑾有心事,昌翼走过来,见朱瑾早已不见,略感失望。梦雅言道:“兄长,你稍微来迟了点,朱姐姐已然回去了”。昌翼回道:“只要她没事就好”。梦雅回道:“朱姐姐苏醒不久,想必兄长有许多心里话与她说吧”。昌翼答道:“没有”。梦雅言道:“兄长你别自欺欺人了,你的神情已经告诉了我,你快去找朱姐姐吧”。昌翼答道:“那留一人在这,岂不怠慢你呢?”梦雅回道:“我没事的,你快去找朱姐姐吧”。昌翼答道:“那我去了,外面风大,你赶紧回屋”。昌翼说完,便向厢房走去,独留梦雅一人在原地发呆,梦心里五味杂陈,感觉自己好似柳絮在风中摇曳,又私孤舟在江上飘荡,她多想听到兄长说一句留下来陪自己,可兄长这次还是选择了朱瑾,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这刻应该是喜是悲,还是羡慕嫉妒恨呢?她适才说要真心祝朱瑾和兄长要百年好合,可这刻还会心痛,理性告诉她,她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她心里告诉自己要大度,要放手,毕竟一位是自己可敬可亲的兄长,一位是自己义结金兰的姐姐,可她现在还是做不到释然。

昌翼来到厢房前,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冒冒失失直接进去,便用手敲门,朱瑾听到敲门声后,问道:“请问是何人敲门?”昌翼答道:“是我昌翼”。朱瑾问道:“你有何事?”昌翼答道:“我有几句话,想当面告诉你”。朱瑾回道:“身体不适,今日不方便,明日再说吧”。昌翼回道:“要不要我给你请郎中啊!”朱瑾答道:“我只是有点不适,不用请郎中,我歇息片刻便好”。昌翼答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歇息,我不打扰你了”。

昌翼见朱瑾婉言拒绝了自己,又不甘回去,只好在屋外急得来回踱步。刚好香草回来,见到昌翼在漫步,问道:“驸马,您是来见公主的吗?怎么不进去?”昌翼脸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回道:“不,我只是无事可干,多走动走动,对我恢复身体大有裨益”。香草答道:“那不是正好吗?您既然无事,更应该进去和公主交谈一番”。昌翼回道:“今日天色已不早,我明日再来拜会公主”。香草回道:““既然如此,奴婢就告退了,我还要去伺候公主”。昌翼答道:“替我向公主问好”。香草答道:“奴婢一定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