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问，“你找的谁？”
安国公夫人摇头，“我应承过她，不便透露她的身份。太后娘娘，我来告知您此事，就是想说，这几日，王府若有异动，皇城内外、五城兵马司和京畿四卫，都要注意异动。”
郑太后绷直的后背放松了一些下来，微笑道，“后宫不得干政啊。”
安国公夫人也笑，“自然，摄政王若是不在了，那朝政便只能听皇上的。”
郑太后知道她的意思，想了想，约莫知道她的要求，“你是希望，安国公重掌京畿四卫大权？”
安国公夫人缓缓点头，“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是宁远侯世子，他虽是因着那默夫人的关系官复原职，但说出去，走个外室的路子，到底不光彩。只要京畿四卫和皇城的禁卫军、御林军都握在您……皇上的人手中，内外夹攻，就不怕宁远侯世子不檄械投降。”
皇城外城是御林军，内城是禁卫军，护卫皇城的，她自然不敢置喙，当然也相信郑太后有能力把这两支力量握在手心里。
那御林军原副统领是郑太后最看重的侄子，人称郑小侯爷的，在席阡陌被抢亲当日从城头上摔死了。还有自己的母亲，当日听说是受了惊吓而去世的，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想起这事儿，郑太后就心痛难当。此刻能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岂能错过？
何况，这事儿郑太后又没有直接参与，只是准备好有可能面临的变故罢了。
所以郑太后的态度是积极的，“好，此事哀家会与皇上建议，若是虎符能回到皇上手中，必让他交到安国公手里。”
安国公夫人暗骂一声老狐狸，虎符岂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若能找到虎符，还用得着提前来给她透露消息作准备吗？
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点头，“是。臣妇相信，我大周的将士，必是效忠皇上的。”
这话说得漂亮，明面上看，大周所有的将士，自然都是效忠皇上。可战场上却是，谁有虎符听谁的啊？所以如果实在找不到虎符，那京畿四卫群龙无首，也只能效忠皇上了。
不过，她知道，这里外一通气，自家的安危就算是保住了。即便是失败，安国公府有那疯女人的遗书，那个疯子不会把安国公府怎么样，可是皇上就未必不动手了。皇上和摄政王的关系，那可是世人皆知的好。二人虽是叔侄，但却是情同手足。可若是成功了，皇上重掌朝政大权，自家就是大功臣。所以，她到宫里来与郑太后先通个气儿，皇上那边心里有数，知道自家也是为皇上筹谋的，那对安国公府的态度就会好很多。
而且，只要安国公掌了兵权，后女儿在宫里，也能硬气不少。
总体来说，收益比风险大。
但是京中还有个康王在虎视眈眈，若是悄无声息地进行，没叫皇上和太后的人得了先机，反让康王得了些便宜，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重要的是，那些机密的虎符啊、印鉴啊什么的，还需要郑太后的妹妹小郑氏在王府里好好搜一搜。当然可能王府书房里未必搜得到，但总是要搜一搜的嘛。也算是里应外合了。
所以今日她进宫，是一举几得。
说完这些，她便起身告辞。
郑太后走后，小郑氏从屏风后转出来。
郑太后笑，“都听见了？”
小郑氏面色沉沉，“她要对楚珩钰下手？”
郑太后道，“急什么，今日哀家懿旨就入府，她那边也不知何时动手。若是成了，你岂不是直接就能以王府不能无后为借口，过继你那见不得光的儿子入府？”
小郑氏眼前一亮，“姐姐说得极是。”
郑太后又道，“便是不成，你便照原计划，给他先娶个正妻，再徐徐图之。于你有何碍？”
小郑氏连连点头，“谢过姐姐。”
这时外头的女官捧着懿旨进来，“请太后娘娘过目。”
郑太后示意她打开，逐字逐句看了，没问题了，才叫郑嬷嬷捧出太后印玺，盖在了上面，一式三份。
郑太后挥挥手，女官便捧着懿旨下去分头安排了。
小郑氏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
那边，席阡陌从花间酒出来了，又去了一趟清风茶馆，有阵子没有盘账了，正好去看看。
到门口下马车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乞儿扑到她面前，苦苦哀求道，“默夫人，您救救奴婢，求您救救奴婢！”
绿芽差点一脚踢过去，席阡陌阻止了她，“你等会儿。”
只见那乞儿用力扒着脸上的乱发，刻意露出侧脸上的疤。
席阡陌心中一跳，一边进了茶馆，一边让绿芽把人带进来。
那乞儿跪到面前，哭诉道，“默夫人，奴婢是南丹岛出来的，奴婢听闻默夫人您的身份，就一心想来投靠您。奴婢真是活不下去了呀！”
席阡陌淡淡道，“你慢慢说。”
“奴婢名叫珠玉，半年前被带出南丹岛，然后被卖去了……一处腌臜地方。后来有个客商看中了奴婢，替奴婢赎了身。到了家后，却不被家中夫人所容……那大夫人日日搓磨奴婢，奴婢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就逃了出来……一个月前，奴婢一路行乞到了京城。本以为就这样了此残生了，却听闻默夫人您……您人美心善，奴婢就想来碰碰运气……”
席阡陌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满京城，怕只有你会说，本夫人人美心善吧？”
眼下京城人士讨论得最多的，一是她这贱奴出身，二是她那被毁容颜，三就应当是她的恶言恶语了吧？
她也是第二天才听绿芽说，摄政王那日说胡倩倩不必入宫并不是虚言，因为第二天就有旨意到了永安伯府，除了胡倩倩的婕妤之名。
谁能想到，那日的宴席上，那本是妥妥的婕妤小主的胡倩倩就因言语上得罪了这位默夫人，被摄政王从进宫妃嫔的名单上除了名？
唔，就是不知道这胡家……有没有后悔呢？
那奴婢还想再说什么，绿芽从外面敲门禀告，“夫人，永安伯夫人求见。”
“哪个永安伯夫人？”席阡陌是一脸懵。
“就是那个胡夫人。”
哦，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她微微一笑，“请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