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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那种舌辩群雄的快感是没办法享受了。

青岚颇有些遗憾,这些天,跟那些文人们耍嘴皮子她开心得很。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家伙在暗地里不知道把她骂得有多狠,就是当面,也以为她只是纯粹的孤女村姑,文绉绉的骂人话全朝她身上招呼去了。

也不想想,一群大男人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女人,倒是有了成就感。

青岚自己都替那些不以为耻的男人感觉到丢人。

太子虽然废了,到底还是一国储君,曾经在皇帝丢了的时候也算是起到了一个稳定政局的作用。他一丢,肯定不能当作没事发生一样,大家该干啥干啥,还是要努力地去找。

只是,太子丢了以后,就像融进了大海一样,都五天过去了踪迹全无。

大臣们早就就这事又吵吵了几圈,一个说不该画影随形,毕竟,太子失踪的事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且利用的话,那又要横生多少的事端。

而另一拨人坚决要找回太子,这伙人还以曾铨为首,十分坚决。

青岚不必问就知道曾铨的理由:凤启帝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嘛,肯定要给他一个善终。

大臣们一边吵一边找,结果还没出来,态度子的消息已经传来了。

他竟冲出了城外,随身带着刀斧手,冲向了慕昱清扎营的地方,要去杀他。

虽然大家现在都不认为太子有什么能力去杀别人,可是太子这么做,也的确非常影响皇室在民众心中的印象。

大家此刻心里同时都有了一股怒气:太子在宫里丢丢人也就算了,居然跑到城郊,还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丢了人!

他的刀斧手有多少?十个二十个?够得那城郊的一群悍将喂一口吗?!

青岚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知道,太子这回是真的完了。

他在宫里圈着做这些事,至多被人捂着,传到外面算个“私德有失”,但他人都丢到外面去了,这性质可完全地不一样了。

不管太子最后是横着回还是竖着回,他逃不过被幽禁一生的下场了。

原先曾铨押他去和仪殿本来就存着一丝香火情的意思,和仪殿虽然也是软禁,但是那跟幽禁可完全不同!

幽禁说得好听,其实不就是关小房间里不许出不许进地坐牢么?

谁能想,太子居然还有最后一搏的能力,把当初这些决定只是软禁他的这群老头们给坑惨了好吗?

青岚没想到太子这么蠢,不想着要跑,倒是对蜉撼大树这么执着,那十二个刀斧手去了那里只是送菜的份,她一点也不担心。

当然,如果她训练出来的人连这些窝囊货都打不过,那也不必回去见她了。

哦,不对,应该说,她也不用去见她相公了。唯一擅长的事上面,青岚再怎么都不会随意搪塞了事的。

果然,太子是城门一开出了城门就去挑战,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横挑着回来的。

众臣一看,太子血呼呼的,完全不成个样,不由对鹰字营里的人又是咂舌又是生气:毕竟废太子也曾经是太子,跟番邦人倒还好说,跟一个曾经的一国储君还能下这样的粗手,这简直是要反了天了!

当然,如果曾铨知道,那个反了天的人是他的儿子曾修明的话,也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曾修明当日不得以逃出城,后来父子俩只秘密见了一面,他知道了太子对他父亲的折磨,心里深恨之,只恨不能杀上金銮殿去报仇,怎么还可能去放过自己主动上门找揍的太子呢?

鹰字营虽没出过战,可是前太子的脸,代表着大凤国体,他们都能说扇就扇。虽然并不知道他们军队里的风气如何,但对方这种“安能使我摧眉折腰事权贵”的铁血态度便令人震惊而感佩。

太子回宫时是被抬回来的,据说只剩下了半口气,为什么没有被沿途的老百姓砸死,只能说他命大吧。

当然,对于这种敢随时随地搜家抄检,搞得京城里乌烟瘴气,家里不少人丢失有东西的行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把太子骂得狗血喷头。

只是他们都简短,那件事的实行是有太子在后面做影子,实际上,太子有多少作用,他们不知道。

但是,他们只认准了太子!

何况太子还只是一个被废的?

青岚觉得,太子出去这一趟,果然是精神病发了,不然的话,他以他这段时间在京城里腥风血雨得到处抓人,就不会遇到有任何的反弹吗?

太子回来了,话题继续扯到立帝的事上。

青岚也没有闲着,有了她前几次的搅混水,实力抢存在感,现在那些官员里居然还有了不少人真心觉得二皇子将会是明君的争论。

也就是说,不需要她再去那里掺一脚,那些人能就那些提名的名单打无数架了。

她那么不着急的原因也有一个在内:慕昱清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醒,这真是令人太忧虑了。

她虽住在内宫里关注,但现在内宫里的情形显然不能够让她关注了,她马上就想着要出宫去了。

青岚联系上了黑甲,知道他们目前住的位置,给曾铨留了一个口信,便直接从墙上翻出去,去看慕昱清了。

她没想过,她这一行动固然是洒脱得很,却丢下半脑门子的事给了曾铨,让曾铨十分无语。

为了治疗方便,木朋他们住在京郊的一个小庄子里。

这里不挨天不着地,交通既不是很方便,也不是不方便,非常适合疗养。

正好现在的天气万物滋生,鸟语花香,一路走来,全是让人惊叹的好风景、。

但是青岚无心欣赏风景,她骑着马看到了那截粉墙黑瓦之后赶紧勒停了马。

将马鞭甩给从人,自己快步跑了过去。

一推开门,她先愣了愣,立刻朝来人扑了过去,又哭又叫:“你这个坏蛋,你坏死了,你醒了怎么不去找我?!”

那个人稳稳地接住青岚,摸摸她的头发:“今天刚刚醒,怎么?你不在这里陪着我吗?”

正好这人第一个就问到了她这段时间最得意的事,青岚嘿嘿笑着把她这段时间干的好事讲了出来,末了,还脸带期盼地问道:“怎么样?你觉得我干的?”

她原以为慕昱清会像以前那样给她一个似高实低的贬义词,只没想到,他这一回居然正正经经地夸了青岚:“不战而屈人之兵,倒是你做到了。”

青岚低了头,听他接着道:“你老是想着要打仗过一过你的瘾头,你现在打不到了,不是很无聊?”

青岚瞪大眼睛:“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喜欢打仗,可是那只是喜欢那种浴血疆场的豪迈和悲壮,我可不是一个嗜血之人。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当然不会去冲着最蠢的那一级做起。”

慕昱清吻了吻青岚的额头,“辛苦你了。”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欲望的,纯洁的吻、

但青岚生生为这个吻而感动得几乎要流泪,仿佛这些天来的焦灼,受到了攻击,受到的伤害都化为乌有了。

她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是不觉得受伤,原来她遇到的这么多的对手,她不是不害怕,她只是把害怕和伤害都封存起来,不让有异心的人看到。

而在懂得的人面前,她承受的这些不美好的待遇才是她最好的财富。

这一处小庄子本来也算是王府的财产。

当时狄王走时,皇帝虽然对他很失望很生气,但并没有夺走他的财产,而是将他贬得远远的。

因此,这些京城里的产业还在。

青岚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儿问道:“你还要回去吗?现在他们那些人到处都在找你。”

慕昱清却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道:“不急,让他们先急一急。”

青岚高兴了:“那好,你就多陪我玩一会儿,这些日子我在宫里闷着可真是闷坏了啊。”

慕昱清眸色浓黑,“好啊,可看在我病了的份上,要怎么玩,得由我说了算。”

青岚看着那人危险的黑眸,总有一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危机感。

她所料不错,几乎经过一夜的折腾之后,青岚才被放过。

以往每一次事后,她都能很快地入睡。

可是,这一次,她的心脏里像放了一个冰块一样,简直是透体的寒。

青岚心上的寒意随着心中寒冰的再起而开始重了起来:她想起了一件事,慕昱清的火毒解了,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压制住她的寒毒。

也就是说,她将会在之前蒋玥预测的那段时间里死掉!

黑漆漆的夜里,青岚眼睛睁开。她听着旁边慕昱清均匀的呼吸声,不敢翻一下身,生怕叫他给发觉了不对之处。

还好,他大病初愈,估计也不会想到之后会有这样要命的事等着。

他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直到他按着平常的时间,早起开始练剑,青岚才把头蒙进被子里,还始发起抖来。

从来没一一刻,她比现在明白:她一点也不想死!

可是生死之事哪能由她说了算?

青岚忍了几忍,才将眼泪忍回去,慕昱清这人最敏感,假如她哭过的话,他一定能够看出来,不管自己隐藏得有多好。

这一次,她不想再像之前那样静静地离去,让两人饱受相思的煎熬。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就是死,也会死在那个人的身边。

她知道,那个人他肯定无法接受她的死讯,他有可能会做出十分可怖的事情来。

但是,她什么也顾不了了。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青岚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开始平静心情:她不能让他看出一点异样,否则的话两个人一起发疯,这有什么好处呢?

正在青岚平复情绪的时候,那些朝中的大臣吵架也有了结果。

这结果在某些人为他人带来的“二皇子还健康地活着”的消息之后,同时有了底定。

比起四皇子来,当然是身强力壮,尤其还带着一千精兵的二皇子有优势。

虽说他在先帝朝引得皇帝几次不高兴,与人翻脸,可也只是把他弄到北狄去驻边,并没有真正说他有过什么不好。

那何不就是他呢?

而且,论起身份,他虽不是最长,但他是嫡子啊!

比起现在还趴在家里动弹不了的大皇子,他的确现在连最年长都沾了个边了。

青岚是被外面一大群人给吵醒的。

她扒着窗户问起银杏:“那些人怎么会在那里?”

银杏早打听清楚了:“娘娘,那是各位大人找到这里来,请咱们王爷回去主持大局呢!”

那帮老狐狸!

青岚暗骂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什么事情都该摊开来说了,他们来在说“主持大局”,怎么?打春秋笔法打到她这里来了,想不想想她这人哪,就讨厌说话遮遮掩掩的,什么都不说清楚的态度。

她三两下挽好头发,走出去,准备再让人尝尝她青氏嘴皮的厉害。

却见慕昱清眉不抬眼不动,对着一边侍立的黑卫:“去把圣旨拿来。”

青岚一呆:是啊!她把圣旨都忘了,倒是这么大个杀器,却在事情结束的时候才拿出来,是不是有点暴殓天物啊?

青岚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黑卫捧出了圣旨,看一眼慕昱清,得到对方的授意后,方将其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总之一大堆里就一个中心意思:假如太子无道,二皇子慕昱清可代之。

慕昱清看着底下那几乎是碎了一地的眼球,几乎是带着点恶意地问了一遍:“怎么样?诸位臣工们,可要验看一下此圣旨的真假?”

别说,黑卫刚拿出它时,还真有人起了心,但是现在大事全定,两方几乎都认了二皇子登基这事。慕昱清再拿这个出来,也只是锦上添花,他完全用不着这么做,除非圣旨是真的。

“等等!”

有人突然高声叫道:“那个圣旨上怎么弄了这么大的窟窿?!到底是谁弄的?!”有人暴喝了一声。

青岚有些心虚地去看慕昱清。

慕昱清就像刚刚没听见那不和谐的问话似的,再问一遍:“有没有人要验看真假的?”

他明明不是很威严地扫射到了那人身上,那人却被看得脖子一缩,真的不敢说话了。

王丞相这时道:“按照程序,的确有这一步,多谢王爷提醒了。”他举着双手,要来接圣旨。

明明是慕昱清一句随意的问话,王丞相这就接了过来,可见其想扶四皇子起来的心并没有死。

慕昱清将圣旨抛给他,王丞相双手接过:他多年来跟前一位陛下共事,再清楚不过那一位的风格,这样的东西,一看就是出自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