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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笑道:“臣是什么东西,得陛下,得曾大人,得江大人,得金吾卫的各位大人来品评,公主您是轮不上的。”

益阳气得胸脯起伏着喝着左右:“还不把他给我抓起来!”

“我看谁敢!”青岚这四字叫得掷地有声:“我是朝廷命官,要抓我,得陛下,得曾大人,得金吾卫的各位大人,再次也得三法司,又关您公主什么事?”

“哈哈哈哈!”福怡再也无所顾忌地大笑出来。

她的笑声成了压垮益阳公主的最后一根稻草:“你笑什么笑!笑什么笑!你们没听见吗?把她给我抓起来!”

“益阳皇姐,你恐怕是忘了吧,父皇曾经告诉过我们,后宫不得干政,你要是抓了白小校,落下一个‘皇女干政’的名声,让父皇怎么看你?”

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和愤怒之后,福怡也冷静下来,找到了理由来反驳益阳。

益阳却也不弱:“我是来抓贼的,什么政不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来啊!上!”她指着黑甲卫:“我叫你上,你站着干什么?!”

那黑甲卫可不是之前任她随便打骂的金吾卫,他可是皇后宫殿正经的卫士,能指挥她的,除了皇后,就只有一个皇上!她一个公主再狂,也轮不上她用如此轻蔑的口气来指挥他!

黑甲卫彻底地愤怒了,他们不但没上,反而转身退了一步,面向益阳公主,首领校尉说得还算克制:“公主,这位白小校是有正经职位的朝廷命官,若您真的怀疑她,请您禀明圣上,由圣上定夺。”

益阳公主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有这么多人想拦着她处置一个下贱的侍卫!

她气疯了:“你也要拦着我?你们难道跟他是一伙的?!”

没有人回答她,连福怡地轻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表演。

事已至此,益阳公主已经丢了那么大脸,她如果灰溜溜地回去,再之后不成了全宫的笑话才叫奇怪!

她骑虎难下,再加上陈姑姑的证词让她信心百增,今天这个白轩,她说什么也要拿下!不为别的,只为了能痛快地打福怡的脸,她也得做下去!

可是她现在身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这些脓包一对上黑甲卫便吓得发抖,有几个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益阳见没人动,“呛”地一声抽出其中一名侍卫的刀,在左右的惊呼声中,突然把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你们快把她抓过来,不然的话,我的刀可不认人!”

别说是旁人了,连青岚惊得连眼珠子都掉了下来:你们见过要抓人抓得以死相逼的公主吗?这样就是她要胁了别人,把人抓到了,她自己的脸面又还能剩下几分?

但这个办法不能不说有效,至少黑甲卫犹豫了:维护同僚是维护同僚,可假如真的逼得公主自戗,这个责任他们谁都负不起!

黑甲卫对青岚说了一声:“抱歉!”便带着左右奔上来要捉住青岚。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又传来叫门的声音:“开门哪!我们娘娘回宫了。”

宫门里,益阳顿时目露喜色,而福怡大惊失色地惊呼了出来!

青岚目色微动,向王越使了个眼色,王越明白,趁着所有人都关注在门外时,悄悄地退下。

在场的人中,只有那位黑甲卫首领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她对黑甲卫抱歉地笑了笑:“职责所在,还请大人稍待片刻,等我完了事我们再细细论来。”

这一次不待她再次令下,其他人便乖乖地去开了门。

青色的璎珞车风铃叮叮作响,益阳收了刀大喜奔过去:“母妃你回来了?!”

难怪之前她跟福怡是这个神色,原来她的依仗来了。

雪妃的青幄璎珞车上站着两个高鼻深目的男人,那两个男人也同样是雪肤,但面白无须,穿着太监形制的衣服,带着幞头,冲着益阳和善地点了点头,跳下马车。

雪妃坐在车里并没露面,轻轻一笑,用一种充满了异族口音的声音说道:“益阳怎么在这里?小半天不见母妃,就这么想了?要亲自来迎母妃?”她声音清脆,倒没有益阳听上去那么尖细不讨人喜欢。

益阳钻进马车,雪妃轻笑着抱怨:“你这丫头,前两天还在跟我说要鞭子,现在又玩上了刀,一个女孩子家天天舞刀弄剑的,看了也不怕别人说你粗鲁。这刀不过是普通镔铁做的,有什么好玩的,你若是真喜欢,我叫你舅舅托人给你带一把宝刀来给你玩。”

益阳附着耳朵轻声跟雪妃把事情说了,雪妃脸色顿时大变,她一把撩开车帘,一张明艳动人的美人面露了出来。

这美人同样的高鼻深目,目色如碧,头发呈浅金色,乍一看上去,颇有几分玛丽莲梦露的风姿,只是她现在厚厚的红唇不像那位着名的女神一样微微嘟着,而是有些愤怒地变了形:“阿大阿二,你们去,把那小子给我抓来!”

她竟然问都不问便直接要来捉人!

如此跋扈,难怪以她的身份,还能叫凤启帝把她的贵妃份给黜落了下来,这位美人不但骄横,好像还骄横得有点过了度!

但益阳此刻就需要她这点过度的骄横,便不再像往常那样劝着自己母妃,而是得意洋洋的坐在青幄车上等着看青岚惊慌失措。

青岚却没有如她所愿,那两个阿大阿二一动,她便知道,这是两位高手,这样的高手,她只见过两个人。

一个,便是慕昱清,另一个便是那天她救慕昱清时,负责追踪她的一个雪衣人。她那天完全是超常发挥,才从雪衣人的手里把慕昱清救了下来,再想遇到那样的状态相当之难,至少,她目前还没有遇到这样的性命危机,恐怕在阿大阿二手里她躲不过几招。

这样的高手,在正常的情况下,青岚是打不过的。

事情眼看要不可收拾,青岚却十分平静,打不过,她就不费那个力气,她一动不动地任着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地钳住了她。

雪妃扬了扬眉尖:“唔,还算听话的小家伙。”遂冷下脸来:“带走!”

“等一下!”

“慢着!”

“谁敢!”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叫出了声。

雪妃人在手中,怒色便收了起来,讶异地问着自己的女儿:“怎么了?母妃不是听你的话,让人帮你把她抓起来了吗?你怎么不满意吗?”

益阳恶意地看着青岚,冷笑起来:“谁说我要抓走他了?他不是一直说自己没偷东西吗?那我谅当众让大家看看,她到底偷没偷!”

“你敢!”福怡跑了过来,拦在青岚身前,急得要哭:“皇姐,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可这不关白大哥的事,你要是想抓的话,你抓我就行了,你别为难白大哥,他一个大男人,当众脱衣,你叫他以后怎么做人?”

福怡都能懂的道理,益阳怎么可能不明白?但她就是要凭着这一点,把这一而再,再而三敢顶撞自己的臭男人脸面给扒下来踩到地上!

就这样,还不能解她的心头之气!

看看,看看,福怡这丫头一看见她心爱的白大哥被抓,这不就急得要来向她求饶吗?

她们两姐妹斗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福怡这么低声下气!

她心里痛快极了,嘴上却假惺惺道:“你怎么这么说呢?姐姐明明是捉贼,他既然说自己是清白的,那她就当众自证清白便是,福怡你别拦着,把人家的机会给悔了啊。阿大阿二,脱!”

“慢着!”校尉首领挺身上前,对阿大阿二道:“两位公公,这位白小校是我们金吾卫的将领,他犯了什么错,当由我们曾大人处置,还请二位把人交给我带回去。”

阿大阿二本来就从草原上来,有一股夷人骨血里天生的蛮性,他们从到宫里的那一天起就只听雪妃和益阳的话,区区一个黑甲卫,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阿大指爪成鹰,充耳不闻,出手如电就要冲着青岚的衣甲而来,眼看她的衣甲就要被撕碎。

连青岚自己都没有料到雪妃的手段竟比她的女儿还要蛮,否则的话,她还真不一定会那么快束手就擒。

但她现在也不是全无一战之力,今天的这个衣服真叫他们脱了,她受辱还在其次,她的女儿身暴露,不光以后嫁不出去,在金吾卫里的职业生涯肯定也会马上完蛋!

就是死,也不能让他们把衣服脱了!

福怡急得要哭,眼看白轩受辱,她跺了跺脚跑过去,一把抱住阿大的手:“你把手拿开!不许碰白大哥!”

青岚心中感动,又有些羞惭:她一直以来,为了害怕麻烦,在避免跟福怡接触,甚至不惜当众假装不认识她,跟她决裂,可她不但不计较,一有了什么事,还是第一个冲上来维护她,这样纯真纯稚的友情,不管施予它的人身份有多麻烦,她也不该一再地去伤害一份纯真的感情。

她无视那双离她越来越近地手,轻声对福怡道:“别担心,白大哥没事的。”

福怡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白大哥,你终于认我了?”她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今天的事情由我而起,我不能让皇姐这么中伤你,侮辱你!”

哎,这傻孩子,青岚真的不好说,她一直挡在她面前,反而是钳制了她的行动。

她根本不怕这两个所谓的高手,她怕的是待会儿她的力量一发起来,会震伤到这个一心想要保全她的傻孩子啊!

青岚正要再劝,福怡几乎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到了阿大的身上,却根本没办法阻止阿大的手伸向青岚。

蚍蜉撼大树。

阿大目露凶光,他悍性一起,谁管是公主还是宫女!他正要施功将这碍事的汉人公主给震开,突然间手臂巨痛,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有人在青岚的背后冷声道:“我的人,我看谁敢动!”

青岚背后一僵:他来了!怎么是他来了?又被他看到了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此时此刻,她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心思一变再变。

福怡欢呼一声:“二哥!”欢喜地奔向青岚背后。

慕昱清看着福怡,目带暖意:刚刚她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不枉那丫头冒着生命危险连着救了她两次。

雪妃目光微凝,冷冷看向青岚的背后:“怎么?本宫抓一个小贼,也要劳烦郑王殿下出手?”

慕昱清眼中滚着惊雷,一掌一个,出手狠辣,将钳住阿大阿二的青岚打得口吐鲜血,凄厉惨呼。

他站在她面前,冷傲地看着雪妃:“本殿下的人,雪妃张口就要捉,好大的口气。”

雪妃看着阿大阿二,先是惊呼一声,再看慕昱清时已怒焰滔滔:“郑王殿下这是何意?不问个青红皂白,上来便伤了我的人?”

慕昱清冷冷道:“何意?我倒想问问雪妃是何意,上来便诬陷我的人是贼,还要当众搜身,雪妃真是好长的手,一介后妃,也敢伸手管到我们前廷的事?”

这句话其实谁都明白,但雪妃是皇帝的女人,她借骄行事,就算有所不妥,谁也不敢出手阻拦。由慕昱清说来,却再合适不过。

其一,他是正宫之子,原本除了帝后,便是他身份最贵,像雪妃一介小小妾妃,虽占着长辈的身份,却不比他身份尊贵,他要说话,便是于礼稍有不合,于情,雪妃也得受着,何况,他说得再正确不过!

其二,他是青岚的上司,下属受辱,当上司的都不敢出头,那以后谁还敢为他效死?!即使金吾卫是皇帝的私军,那也是慕昱清现管,他当然得出这个头!

雪妃被气得脸色微变:“好好,你说他不是贼,那我说他是,我的女儿宫中失了财物,条条线索都指向她这里,郑王的意思,你是想包庇她到底了?”

她到了现在还说得这么笃定,在场的人中,除了知道实情的人,连福怡都有些惊疑起来:该不会是皇姐这么阴险,在白大哥身上做了手脚吧?不然的话,明明再说下去就是输的局面,皇姐也不会傻到非要硬抗吧?

慕昱清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转身对青岚不耐烦地道:“现在时辰已过,你该下值了吧?”

时辰……是啊,刚刚争执了这么久,青岚还没注意到,今天这个时辰,她第二班下值的确该走了。

只是今天日子特殊,那么多公主后妃去踏青还没回来,按道理,她是要守到宫门下钥前,直到最后一个公主后妃回宫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