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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时,华馨早已等候多时,她穿一身青绿色的小夹袄,颈子上围了一圈毛绒绒的狐狸毛领。

一见我进府,便忙不迭的跟了上来,刚想说话,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戎哥哥......”

我自然知道她是怕我为崇然的死伤心,可无论我如何伤心,也没有叫一个小姑娘体谅我的道理。

我伸手摸了摸华馨的头:“不妨事”

华馨这才展颜,但仍是不敢和我玩笑,极小心的从袖间拿出一个荷包。

“戎哥哥......这个是......是相爷给我的,说是西厢门前的兰花败了不好看,让我等到春季里,就把这一包兰花种子种下去......”

我接过那只香灰色的荷包,只是茫然的点点头。

“好,等春日来,咱们就种兰花”

华馨乖觉的点了个头,许是见我面色不善,匆匆忙忙便告退了。

我进了房中,却又见故人。

朱砂站在房中,穿着一件乌色披风,半张脸被兜帽压住。

梁管家见了来人,连忙将门掩好退下。

我寻了书案之后椅子坐下,朱砂先是对我叩首:“问王爷安”

“早就免过你的礼,何故总这样生分?”我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朱砂却是一笑,伸手将头上兜帽摘下。

“王爷恩重,朱砂却不敢造次”

我摆了摆手叫她坐下,朱砂今日头上未簪钗环,黑发乌油油的结着女官发髻。

“你出宫不易,可是有事要说?”

朱砂点点头:“当年引荐相爷给太后的女官,王爷想怎么处置?”

“何故来请示这个?那女官做了什么?”

朱砂一顿,也是瞧着我的脸色,斟酌着开了口。

“相爷容貌大变,是这女官将相爷送回荆州喂药所至,相爷于宫中伴读期间,吃了这女官不少苦头眼色,如今这女官年岁已至,到了出宫还乡的时候,朱砂拿不准主意,特来请示王爷”

我闭了眼,末了只剩一声苦笑。

“送她上路就是”

朱砂颔首,又拿出一份药案搁在我案头,我垂眸细看。

她又道:“冬来太后的身子大不如前,就连年下宫宴也未露面,万寿丹尚能撑她两日精神,可内里已经虚透,只怕挨不过今年”

我将药案丢进了炭盆里,看火舌将这一份皇家秘辛舔尽。

“停药,让她活到夏季,科举之后,本王会大肆屠戮叶党,届时让她亲眼看着叶家败落便好”

朱砂微微蹙眉:“王爷......叶党根深,朋羽实多,若是冒然屠戮,只怕陛下会因舆情,而降罪于......”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是......”

我思量片刻后,终是提笔,朱砂见状,乖觉在旁研出一池浓墨。

及至看清我信中所写,朱砂眼中忧虑已然掩饰不住。

“王爷!如此冒然调兵,陛下定要疑心,若是......”

我将笔搁回案上,抬眼看着朱砂。

“你是大了,要做本王的主了”

朱砂连忙跪下,只是摇头。

我靠在椅背上,无力的阖上眼。

“你起身吧,本王并非冒然调兵,只是这事若做的拖泥带水,叶宝元必会有所察觉,叶家兵力雄厚,若要将其拔除,必得占一个乍然起兵的先机”

“如今崇然没了,无人在叶宝元面前斡旋,这便失了一阵,调兵也非一朝一夕之事,这几份信发出去,等着军将集结成势,又要三五月时光,实是不能等了”

朱砂眼中带泪:“可调兵这样大的阵仗,陛下定然会知晓,届时陛下借王爷的手除了叶宝元,再问一个王爷拥兵自重的死罪,这样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局面,王爷又当如何脱身?”

我闻言皱了皱眉:“你骂本王是狗?”

朱砂一愣,眼泪倒是止住了。

“奴婢不敢”

我终是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呀,还是没长大”

......

朱砂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房中发愣,手中捏着半块虎符,心里阵阵生出空洞。

其实朱砂说的话句句在理,我实在应该听一听她的忠言,我此刻调兵,的确是在陛下眼皮底下动作。

可我要赌,赌哥哥究竟信不信我。

我手中这半块虎符,并非君符,而是将符,为防兵变,将符能调动的兵力不过十来万。

梁珲玉,岳明棋手中各有二十五万精锐,然而这两人只认君符,我是无论如何也使唤不动的。

能使唤的动的,只有十来万营兵,可若用这十来万人去打八十万叶家军,只怕胜算是一成也无。

是以这一战,万万不能等叶家准备好了再打,唯有奇袭,才能生出变数。

颜问慈得了我的密信,若肯援手,兵力便可再添十五万,如此就有两成胜算。

我在信中许了半副身家给他,只盼他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过......也难。

颜荀那样忠义,颜问慈也一向忠心于家国。

即便我说明了要除叶党的用意,可我到底是个王爷,冒然向他借兵,怎么看都像是要造反。

他一旦应下,便是拉着整个颜家的性命相陪。

届时陛下若计较起来,发落一门文臣,也不过一道口谕的事。

是以颜问慈即便不应这份信,我也没道理相逼。

思索间,天色渐渐暗了。

我起身推开窗棂,才发觉外头不知何时又落了雪,雪落无声,洋洋洒洒,像是吊唁着谁的亡魂。

“你且安心长眠,我来替你料理这一朝浑水......”

门扉轻响,我如在梦中一般回头看去,可来人不是心中所念,而是早已别过的故人。

阿尔野穿着大氅,施施然站在堂下。

我叹了口气,忽然对府中的护院起了疑心,到底是没有苛待过他们的月钱银子,怎么什么人都能进王府?

墨色大氅沾了雪粒儿,绿眸子闪烁在烛火之下,他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我坐回书案之后,有些头疼。

“夜闯王府,做贼还是作死?”

他两步走近,站在书案之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来讨赏”

我苦笑起来,心中猜想得了印证。

“那相思子之毒,是你替我解了的?”